他们心照不宣将自己的感情藏起来,只为躲开那句人鬼殊途。
江逝水坐在出租车上捂脸痛哭,下车时习惯性抬头一望,易东流还是站在医院堂屋的yīn影中,笑着向她招了招手:“江小姐,用过早饭了吗?”
她嘴一撇,眼泪断线似的掉下来,宗鸣不在这里,易东流独自一人不会开店,除非是为了等她。可江逝水站在阳光里,易东流虽不惧阳光,但他没有影子,不能贸然走入人群之中。易东流远远望着她,像是明白了什么,苦笑着低下了头:“……易某无话可说。”
“你都,不辩解两句……”江逝水用手腕抹着泪,“你为什么不告诉我?那是肖华……如果当时我知道,我,他没有来生了。”
“易某别无选择。”
“你之后明明有很多机会告诉我的……我那么相信你……”
“易某并未骗过江小姐。”
“是啊,你们没有骗,你们,你们只是不说。”
“只有我是个傻子,”江逝水向易东流走去,“我还,喜欢你,以为你也喜欢我,可是你就会说一句无可奉告!”
“易某能看到死者的记忆。”
“那又……你?”
“是江小姐的错觉,那是肖华先生对您的爱。”
“他想救您。”易东流话音未落,江逝水已经跑了出去。一行漆黑的泪从眼眶里滚出来,易东流徒劳地伸出手去,那小姑娘却已经消失在了人群中。他握住自己的右手,闭上眼低声说:“他还有来生,只要……易某入轮回。”
同一时间,特案一队办公室,白落梅还在仔细分析荀非雨发来的证词,回过神来时,房间里已经多出来了一个人。宗鸣翘着腿坐在皮沙发上,伸手拨弄着茶几上那瓶富贵竹,白落梅狠狠咽了一口唾沫,挑眉问:“无事不登三宝殿,你老人家又有什么批事?……你他妈怎么进来的?!公然挑战公安局的安防?”
“从窗户飘进来的。”
“……你果然不是人。”
“鬼才会信。”
“老子不想跟你吵架哈,没看我在忙?”
发布A级通缉令之后,警局的热线电话就没停过。成都市民并非全然遗忘了608案件,他们将自己看到的可疑人物悉数告知警方,但毫无疑问,警方全扑了个空。白落梅现在对每一起jiāo通事故都格外过敏,但凡有地方发现尸体,她就要去现场看看,可是向南这人简直就和人间蒸发一样,到处都找不到踪影。接线员刚又接到报警电话,十通电话里有八通都在举报吸毒,白落梅才没闲心管宗鸣:“没事赶紧爬。”
“已经一月了。”
“老娘会看日历。”
“今年立chūn很早。”
“唠家常去找荀非雨!”
“白落梅。”
“你叫我名字gān什么?”白落梅啧了一声抬起头,却看到宗鸣紧皱眉头,“你要说什么?”
她要不顺着宗鸣的话说,这烦人jīng是不是就赖在这儿不走了?白落梅咬着后槽牙点点头,翻开日历一看,今年立chūn1月29日,还有二十多天,比起往年确实早了点儿。那天下雪之后天气回温也快,一会儿热一会儿极冷,倒是让她很不习惯——成都天府之国,不说四季如chūn,也没有这种怪象。白落梅撇嘴点点头,漫不经心说:“行了行了,”抬头时宗鸣已经不见了,“我可操你妈的!”
可她看向窗户,那里因开空调而凝起的水雾上却多了一行一闪即逝的字。白落梅最近有点儿近视,她也就看到最后两个字:“电话?你妈的,打什么哑谜?”
这时突然一个电话打来,立刻把白落梅吓了一跳:“谁?!”
“改明儿给您寄点杭白jú,下下火。”谭嘉树蹲在天府五街一幢三角大厦前抽烟,他翻了个白眼,盯着小巷里翻垃圾桶的láng犬叹气,“孙梓说你们不好拿程钧的指纹?”
“可真他妈是个孙子,什么都说!”
“害,人信任咱们妖监会,通力合作嘛。”
“……你们能拿到?”
“狗翻个垃圾桶不违法吧?荀非雨翻着呢,您通知一下那什么,打狗队,别来天府五街啊。”
都什么毛病?荀非雨被妖监会的人称作天狗,还真是狗?白落梅低声让谭嘉树给她拍张照,看到那两只前爪搭在蓝色垃圾桶上的狗,她一开始想笑,可还是堵不住眼眶里打转的眼泪。这以前可是个人啊,用嘴翻垃圾,她冷哼一声,抽张纸蒙着眼睛:“操,哪个神经病想的办法。”
荀非雨打了个喷嚏,心说谁在骂老子。孙梓给他和谭嘉树提供了程钧的习惯,要提取指纹又不引起程钧的怀疑,几乎是不可能的事:这人现居的小区安保极好,早晚搭乘公共jiāo通上班,指纹信息太过杂乱。不过程钧几乎每天上班都要买杯星巴克,进公司前喝完,十点就会有人来收垃圾,孙梓一个大男人去翻东西肯定会被保安抓,但一条狗就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