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能力是不是会损伤身体?”
荀非雨不是医生,但谭嘉树的情况他能感觉出来。现在的谭嘉树不比从前,甚至比出院的时候还要槽糕。这种感觉并不是外显的,更像是白蚁正在一点点蛀空大树,仅仅留下一张完好的外皮。荀非雨垂下头,按着谭嘉树的肩膀:“你的步子不像以前了,停顿更多,走路更浮,经常有踩不稳的时候。跑步的呼吸声比之前更重,出冷汗更频繁了……上次,更是直接吐血,没有办法呼吸。”
“这不重要,荀非雨。”谭嘉树眼神颤了颤,“这对真相来说,不重要……把这一切迅速地解决完,我会好好休养的。”
“这很重要!”荀非雨愤怒地抬起头,“医院都检查不出来你哪里有问题,怎么治?治得好?!你他妈这样下去会死的,活生生把自己耗死!你脖子上那个卷龙纹,你就不怕它把你活活吊死吗!”
谭嘉树被荀非雨吼得一愣,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看向荀非雨的眼神逐渐软和下来:“以前……在天台上,我也是这么说的。我说你会死,妖监会追杀你一辈子,你不要命。”谭嘉树握住荀非雨颤抖的手臂,“你说你什么都不要,拼到最后一刻,至少那样你不会后悔。”
“那不一样。”
“……我们都是一样的。”
不要有人因我而死了,这几个字写在荀非雨临近崩溃的泪眼里,明晃晃摆在谭嘉树面前。心里的某些东西逐渐发出了崩裂的声音,谭嘉树一贯摆出那副标准的笑容也在瓦解,他的嘴角向上翘着,心却不断下沉,掉进水里,发出扑通一声——那是荀非雨的眼泪。
哗啦一声,大làng撞上了谭嘉树空dòng的胸腔。
第一百四十五章
与人那短短数十年的寿命相比,天狗的生命实在是漫长。小时候谭嘉树听岳家的老人说起过,那人参与过讨伐天狗一族,时至今日还在感叹,那人小时候见过的天狗,直到死前都还没改变容颜。无论是现在或者未来,荀非雨总会迎来那么一天,因为他已经不再是人类,必须接受他的朋友,同伴,一个接一个地衰老死去。
总会有那一天的,只是早晚之分。
这句话已经冒到谭嘉树的嘴边,但他却说不出来——因为这也是自己曾经期待过的事情,期待能停留久一些,可对于人,这些都是妄念。除了自己濒死见证的那场失态,白落梅死后的荀非雨似乎成长了一些,但崩溃的力量正在逐渐积蓄,竟然在这种时候爆发出来。谭嘉树失笑,伸手揽过荀非雨的肩膀,用力拥抱着他:“不要慌……深呼吸,荀非雨,别怕。”
“我他妈……”
“别说脏话,说点好听的,我就不gān了。”
“放开,傻bī。”
“哈哈哈哈!傻bī在哭!”
“我操,老子关心你狗日的……”
“不错,学会了哈。”谭嘉树笑得格外灿烂,他举手投降,“比起目的,战友更重要,这叫团结jīng神。为了团队和谐,我金盆洗手,好吧?”
荀非雨咳了几声,踹他一脚:“去你妈的,柳然来了,我去接……你去,我在这里守着。”
谭嘉树翻了个白眼,摇头朝停车场大门走去。柳然背着一个比他人还厚的大包,脸上还有些异样的红晕,他本来因为发烧请了假,不然也没有办法贸然出来。谭嘉树顺手接过柳然的箱包,边走边说情况:“我们怀疑那辆车是第一凶杀现场,姚远消失后也出现在这里,但已经被清洗过很多次。血迹会受到影响吗?”
“不影响。”柳然打了个喷嚏,揉着发涨的太阳xué说,“相信科学……啧,你们怎么知道姚远出现在哪里?”
“说出来你就不信科学了。”谭嘉树心情很好,拍拍柳然的肩,“我在执法记录仪里看到地面上的血痕,但那四个警察死于机械性窒息,血迹的出现不太合理。”
柳然叹了口气:“无论是现场还是尸体都被爆炸和大火破坏了,但爆炸把其中一个人的躯gān掀到了屋外,虽然也被焚烧,但勉qiáng还可以进行判断。生前造成的外伤确实是有,但是你在视频里看到的血迹,靠这一人那种程度的外伤,是做不到的。”
“另外三个呢?”
“只剩下焦黑的骨骼,加上爆炸的冲击……我无能为力。”
“如果说,那些血不是这四个人的,你能检测吗?”
柳然顿住脚步,向谭嘉树摇了摇头:“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但是我明确地告诉你,不太可能。火场的痕检本来就是个难题,再加上爆炸,这种难度不亚于大海捞针……”
“明白。”谭嘉树挑眉,“还有,这辆车是从你们内部人员手上转移出去的,他们的反侦察意识更qiá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