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毕竟术业有专攻,”柳然笑了笑,他拍了一下那个箱包,“上面那些人,搞权谋久了……专业,早就不在他们心上了。”
哪怕只是一点血迹,都足够鲁米诺在黑暗中发出荧光,柳然只希望那一点被抓住的微光能照亮整片黑暗。他戴上手套,虽然指纹证据很可能已经被破坏,但他还是小心翼翼地行动,指挥荀非雨帮他拍摄这辆车的照片。每一点细节都可能将那骇人的真相拖出水面,他用尽全力,才能对得起这些殉职的同事。
“GPS定位里面最奇怪的就是那个停车位,”荀非雨拿着柳然的相机站在车外,“他们四个两班倒,之前的轨迹显示,jiāo班的时候最多停留几分钟,四个人那天却在车里待了40分钟。”
“要同一时间杀死四个警察是很难的,”柳然初步检查了一番车内的情况,皮套已经被换过,看不出明显的打斗痕迹,“跟踪组这四个人,尤其是组长,荀非雨你也见过,他很能打。想要用后颈绞杀死他们很不容易。”
是什么情况让他们聚集在了一起?又是什么人能够在同一时间把他们杀死?
“luǒ绞么?”谭嘉树观察车内的情况,“这里很窄啊,同时制住四个人勒死……怎么挤得下?为什么会选择这种方法?”
要迅速杀死四个人,谭嘉树能想到很多种方法,既然能够控制住四个警察,那么这个人应该有扭断他们脖子的时间和能力。但这种死法很快,按照易东流所说的,痛苦程度和传送距离成正比,窒息死确实是留下痕迹相对较少,且比较痛苦的死法。
“皮套那些换了,车架换不了。”柳然蜷在车座下面的位置,伸出手让荀非雨拿来相机,“这里有痕迹!”
副驾驶前的位置下方有几道不算明显的刮擦痕迹,还有几个大小不一的凹痕,系挣扎踢踹所致。在驾驶室下面,柳然也找到了同样的痕迹。这辆车只有两排位置,想要绞死前面两个人,只能坐在后排,但是后方最多挤下四个成年人,如果有两个匪徒,必然会被其他人制止。
“鲁米诺配好了,”荀非雨递来喷瓶,侧身让谭嘉树铺上遮光布,“江逝水马上到。”
半透明的白色试剂内浮着层细小的气泡,柳然拉上口罩,进入后座将其喷洒在可能出现血迹的位置。江逝水跑得气喘吁吁,她勉qiáng在车前站定,谭嘉树往车内一看,易东流的面容已经出现在了车内的yīn影里,但柳然专注于处理证据,并没有发觉。
“柳法医,”荀非雨敲了敲窗户,小声说,“我们的同伴有一个是鬼,你别吓到了。”
柳然当时就翻了个白眼:“荧光灯给我。”
一只满是尸斑的手从yīn影里伸出来,递给柳然一个荧光灯。柳然愣了一下,咽了一口唾沫:“靠,死了挺久啊。”
黑布遮盖之下,荧光灯和鲁米洛试剂照亮了福特的后座。那是后座正中的位置,血迹并不呈喷溅装,而是几道方格形——像是渗透了曾经的坐垫,正在往下流淌。擦除的痕迹很明显,汇聚在落脚的地方,前座后背上还沾着一些星点状的血迹。这不像是凶杀现场的血痕,前座的喷溅状血迹太少,不是刺伤形成的,柳然闷声说:“咳嗽喷出来的血,这里不是血迹主人的受伤现场。”
他迅速采集了样本,出去之后狠狠打了好几个喷嚏:“冷死了,我马上回去跟荀非雨的DNA做对比。”
“你路上小心。”荀非雨点头,“局里小心姜涛。”
柳然收好他的东西:“知道了……这个瘟丧。”
见柳然离开,江逝水才趴到车窗上问:“你有什么发现吗易东流?”
易东流摇摇头,看向荀非雨说:“易某的举措,可能会破坏这里。”
“取证已经完成了,你做就是。”荀非雨接腔,“你不会要吃了这辆车吧?”
“只是吞噬里面残存的血液和可能藏匿的鬼气。”
易东流的身影融入了yīn影之中,那片黑翳瞬间沸腾起来,汩汩向外冒出,鬼手爬上车架,化成泥淖将整个车辆包裹其中。没有面容的黑影舔舐着车内的血液,令人作呕的吮吸撕咬声不绝于耳。谭嘉树半眯着眼看向四处攀爬的鬼手,若有所思地摸着下巴。
半晌,黑影逐渐褪去,汇入江逝水的影子之中,三人面前只留下了一辆看似毫无改变的车。江逝水疑惑地看向自己的影子,却发现它已经不呈人形,似有什么东西在其中撕扯着:“易东流?你还好吗?怎么回事?!”
“吃错了东西消化不了啊?”谭嘉树眉头一皱,“先回妖监会去,问叔叔有没有什么办法。”
几人紧赶慢赶跑回妖监会,明漪还在看岳夏衍发来的近期研究成果汇报。根据易东流提供的思路,岳夏衍和殷知推测出了几个与甲骨文对应的符文,正在尝试解开潘雨樱身上的阵纹。他抬眼看向江逝水扭曲的影子,挥手让纸人拿了一把小刀过来,江逝水愣住:“叔叔,你这是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