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我的月亮,”láng犬的嚎哭声越来越低,“让我,回去,让我,回到它的身边去……”
霎时,纯白琼枝扎穿了láng犬的双眼。剧烈的刺痛感让荀非雨陡然睁开了眼睛,他痛得差点滚下chuáng去,惊慌失措的江逝水连忙伸手扶他,接过易东流递来的蓍草水直接泼上了荀非雨变成shòu爪的双手:“啊——!”
“狗哥!”
“荀先生!”
江逝水半跪在地上,她半夜被屋内的异动吓醒,shòu化的荀非雨吓了她一跳。可是当所有人以为天狗的shòu化已经被控制住时,荀非雨却陡然咬住了谭嘉树的脖子,尖牙差一点就扎透了谭嘉树的颈动脉。
他shòu化的双手越收越紧,圈禁住骨头已经发出脆响的谭嘉树,赤红的双眸死死盯住江逝水和易东流,嘴里念叨着两人听不懂的语言。江逝水眼皮一跳,她颤抖着举起双手,小心翼翼地接近过去——就算没有听过这种语言,她似乎也能明白这种呢喃的意思:“月亮,是吗?你想要月亮。”
眷徒。
这是在说她吗?
可不等江逝水反应,谭嘉树已经摸到了枕头下的枪。他神色一凛,抬手直接向着荀非雨的肩膀开了一枪。趁男人痛呼之时,谭嘉树直接将整瓶蓍草水泼到了荀非雨脸上。但那时,天狗却笑着向谭嘉树伸出手去,那神情,竟像是解脱。
“还好吗?”听到屋内的状况,一身青紫的谭嘉树出现在门口。他叼着根烟往荀非雨那里扫了一眼,神情复杂地说:“江妹妹,让我来。”
“不行,你出去。”江逝水挡在谭嘉树面前,她瞥向神志未清的荀非雨,厉声对谭嘉树说,“昨晚已经失控了两次,你不可以再冒险了!只能……只能趁他完全shòu化之前送回五神宫,不然我们承受不了这种后果,没有人可以!”
谭嘉树笑了笑:“但这边的问题还没有解决。你的朋友,还没有沉冤得雪。”
江逝水双目空dòng,声音越来越小:“也不是……非他不可,对不对?”
谭嘉树神情转冷,他别过头去,拍拍江逝水的肩膀,让易东流把人带出去。易东流小声劝慰江逝水,提醒她今天跟姚远的约定,临走前才深深看了谭嘉树一眼:“谭先生,如有异状,切莫逞qiáng,你已经……”
“我这点儿能耐还是有的,”谭嘉树耸耸肩,“你们能快点找到更多线索,大家都安全。”
不能再拖了,时间已经所剩无几。问题不仅出在外部,内部也在逐渐崩解。谭嘉树拉开凳子坐到chuáng边,用红花油揉搓着自己的淤青。荀非雨肩膀上的枪伤已经愈合,弹头被挤出来掉到了地上,看得谭嘉树苦涩地叹了口气。他握住荀非雨的手,拂去上面脱落的疮痂:“要是醒过来了,就别装睡,听壁脚不好啊。”
荀非雨缓缓睁开冰蓝色的眼睛,他看向自己被谭嘉树握住的手,不由得握紧了些:“对不起,”男人的声音极度嘶哑,“我失控了,差点……杀了你。”
天狗在妖丹中的bào怒直接反馈到了谭嘉树的身上,如果不是谭嘉树独自处理,那么受伤的或许还有江逝水和易东流。听到易东流那句“你已经……”,荀非雨顿时觉得悲从中起,他失魂落魄地抓住谭嘉树的手,从一只手,变成两手扣着:“我……我,对不起你,嘉树,我对不起你。”
谭嘉树盯着jiāo握的双手,嘴角微微抽了抽。他半眯眼抽着那根烟,良久才笑着低语:“补偿我吧,我不要别的。”见荀非雨的手抖了抖,谭嘉树一把反拽住荀非雨的手腕,对视说,“我们之间不能再有秘密了,告诉我,我们一起解决……我希望你能做到这一点,可以吗?”
莫名的怀念感顺着手臂往上爬,荀非雨心间一怵,眼神有些发颤地看着谭嘉树,如梦呓般应承下来。从天狗的本源意识到浓雾,从仝山的第一次出现,说到天狗找不到自己的月亮,甚至是宗鸣的原身,以及自己曾经许下的每一个愿望。话语像止不住的洪水自口中倾吐出来,荀非雨不由自主地攀着谭嘉树的手臂,似乎是乞求一般看着男人,一刻也不敢停下。
“你再靠近一点儿,我就托不住咯?”谭嘉树笑笑,将荀非雨推回chuáng上,“也就是说,你昨晚是被本源意识控制了,原因大概是,宗鸣的血进入了妖丹,导致天狗本源的意识看不清自己的月亮……”
背弃信仰,背弃神明,荀非雨根本不知道天狗的信仰是什么。但他现在似乎清楚了,天狗的信仰是月亮,而自己,似乎答应了成为宗鸣的信徒。
“卑鄙的神夺走了天狗的月亮,你看不清自己的心……”谭嘉树揉了揉胀痛的太阳xué,“要压制它的怒火,看来你只能跟我们一起回北京,那里有月灯,或许可以缓解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