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自己的孩儿,一代名门贵女、堂堂国母之身,竟完全舍弃了至尊至贵的脸面。
萧弋再无动于衷就不合适了。
“皇后娘娘,别教我大逆不道。”
他忙去搀扶王氏起身。
哪知王氏的两膝就似钉死在地上:“太子纵使前尘尽忘,也还是又一次钟情于你,足见你与他二人的羁绊之深……”
她咬牙捶胸,声泪俱下:“本宫若只是普通的母亲,自不会干涉孩儿的□□。即便都是男子,又能有多大关系……可本宫不是!本宫的孩儿,也同样并非普通的百姓!他注定要成为大邺的君王,不应有牵绊、更不能有拖累!所以本宫恳求你离开他,就算是要本宫拿命来换,本宫也在所不惜!”
萧弋不是不能理解王氏的举动。
兵韬武略、文史经籍,沈夜无一不通、无一不晓,没个几百年,兴许再出不了第二个他这般的天纵奇才。
寸草春晖,王氏有着如此举世无双的儿子,当然得对他寄予厚望。
将心比心,要是他萧弋为人父母,有一个能与沈夜比肩的孩子,指不定会做出什么比这位皇后娘娘更出格的事儿来。
“弋儿——”王氏眦着双目,猩红的眼底狂澜激涌,“本宫感激,感激你为太子付出的一切!本宫也忏悔,忏悔作为你的母亲时,曾经对你实施的暴行!”
她气竭声嘶,赫然从袖管中取了条满是倒刺的鞭子出来,又冲萧弋将这鞭子高举过头顶:“本宫昔年怎样对待你,今日就请你怎样加倍地奉还给本宫!”
原来,这就是这位皇后娘娘所谓的“拿命来换”。
“罪孽皆由本宫一人所做,本宫愿意以死尝赎!只求你痛快报复后,能够应允本宫,远离太子,此生再不与太子相见!”
萧弋眉宇深蹙,睨着那条鞭子,迟迟没有动作。
跟着,这副日薄西山的身体,就也似催促他尽快下决断。
心肺上寒凉侵扰,他不得不背首低咳。
然而再转回头时,这家伙终归是拿过了王氏手上的鞭子。
“皇后娘娘如此诚意,我若再不设法满足,岂不是白瞎了您一片苦心。”前一瞬,他还一脸云淡风轻,后一瞬,却已凶相毕露,双眸就像余烬里的两朵寒焰。
“脱衣服。”盯着王氏华贵的罩衫,这家伙的语声乖戾且冰冷。
作者有话要说:
我以为这章能写到沈夜醒过来,结果高估了自己。
那就再下章吧,下章一定可以了。
第142章 焕山河(二十二)
142 焕山河(二十二)
王氏依言照做, 义无反顾地咬牙闭眼。
随之,萧弋的左手,也实打实地扬起了鞭子。
这当儿, 沈夜这间寝殿大门紧闭,人在院落里, 压根瞅不着屋里的情况。
春韶跟王宣两个人,本来在院门口好好地守着,离得屋子有一段距离,起初并没听到屋里出过什么大响动。
夜已深,人已乏,这俩人也都不同程度地懈怠。
岂料,就在他俩眼皮儿打架时,惊天动地的鞭笞声, 遽然便从屋里传了出来。
“乓”、“乓”、“乓”……悚然的声响, 愈听愈刺耳,王宣和春韶二人再多瞌睡虫,也是顷刻一扫而光。
这老头老太太两个, 谁不是惊恐万状。
听着锥心刺骨的声响, 又瞄见窗后长鞭翻飞的劲风残影,俩人的老胳膊老腿儿、连带着心肝脾肺肾,也都一抽一抽的。
小院落里闹出这么大动静,唐赟和兰雅两人也飞快地赶了来。
唐赟一见老宫娥春韶,就知定是皇后王氏到访, 于是不问前因、只问后果:“怎么回事儿?!”
“这……”王宣和春韶都是张口结舌, “娘娘跟随小殿下进屋去瞧太子殿下, 原本啥事儿没有, 结果谁知道咋个啦, 里面突然就、突然就——”
他二人如受油煎火燎,这便不再多言,紧赶慢赶地跑往了房门口。
刚好也是在此刻,屋子里的鞭声骤停。
再过须臾,就见房前的两扇大门,“哐啷”一下地开启。
——褪去罩衫的王氏,沉重地踱出屋子来,身上却不见一丝一毫的伤痕。
“娘娘——”王宣担忧地喊。
“娘娘——”春韶焦心地叫。
不奈,王氏对这二人视如不见,只是一面自言自语,一面朝着院门口走去。
“本宫做过他二十年的母亲,却还是不懂他……直至现下,本宫才知他为人……枉作小人,本宫实在可耻之至!”
她惨淡痴笑,眼里晦暗无光,怎一个失魂落魄。
甭说春韶王宣俩,就连唐赟和兰雅,也都是面面相觑。
几人谁也没能闹明白,刚才屋里头究竟发生些什么。
幸而,王氏跌跌撞撞地走出数步后,沈夜卧寝那一侧的窗子,就也“吱呀呀”地打开来。
从院里顺着窗缝向内看,在屋里伸手推窗的,正是萧弋的影子。
而沈夜仍旧静静躺在床塌上,不似有苏醒的迹象。
再一眨眼,萧弋已从沈夜卧房走回了厅堂,出现在房前门槛边。
跟那位皇后娘娘一样,这家伙仍是囫囵个的人,除了一以贯之地病气难藏,瞧着没什么不妥。
既然醒着的俩人都受伤,那受伤的横不能是尚在沉睡中的沈夜吧。
屋外一干人无不松口气,吊着的心起码放下去一半。
唐赟忙回眸兰雅:“雅姑姑,为什么适才那么大声响都没能惊醒太子殿下?”
兰雅冷冷一哼:“还不是晏之那小子在术前恳求我,说什么我们未征得太子本人同意就为他进行手术,他若在术后即刻便得知我们所施术式,指不定要如何怪责,所以为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最好不要让他在彻底复原前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