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 说的是,” 徐致远在他的教训中思忖了一下,他的目标就是当个混子,责任是叫徐家落到他手里的时候不要太垮,别无其他。如此一想,他混吃等死的态度也没什么不对。但这番话只能腹诽,若是说出来,他长了十八年的两条大长腿可能要一朝被徐镇平打断在此。
“我想了一晚,是我不懂先生大义,以后保证改过。” 徐致远一直弯着腰,“礼貌又真挚” 地说。
岳老也不知他为何忽然就转变了性子,权当是徐镇平在一旁的威压助他 “狐假虎威”。摇头叹了一口气,不过一番心中发泄之后,面子终于放下来了,他对徐镇平说道:“致远顽劣,但回头是岸,拙木可雕。徐老爷操劳…… 别在这里站着了,来进屋喝茶…… 剪柳啊。”
“哎。”
岳老好像也知道他养得那盆病恹恹的 “美人” 兰花丢人了,下巴指了指那蔫叶子,小声道:“…… 搬到外屋去。”岳剪柳照做了,跟徐致远擦肩而过的时候,轻轻问道:“致远,我爹那些作文纸上的’岳老头‘是你画的吗?”
徐致远尴尬地轻咳两声。
“怪不得那天画展,我看你手掌心的’残迹‘眼熟,” 岳老最疼爱的女儿一本正经地评价道,“画得还真像,致远,你有天赋。”
徐致远:“……”
……
徐致远坐在徐镇平旁边,听他们在侃chūn秋大事,徐镇平话不多,主要是岳老在滔滔不绝,徐致远偷偷瞄了父亲一眼,发现他居然听的很认真。
徐致远百般难受,心中杜撰了一篇正当的开溜理由,哪知徐老爷 “不开口则已,开口则鸣”,一张嘴,话题就从风云际会落下来,砸到了徐致远的婚姻大事上。
“徐致远,你是该成亲了吧。”
彼时徐致远正坐麻了腿,挪动着地方解麻,被着突兀的一句话问得被口水呛住,谨慎地在岳老和徐镇平两人之间互瞄,而岳老正神色尴尬地捋胡子,竟然没有搭话。
徐致远小心翼翼地 “啊” 了一声。
徐镇平:“你看岳先……”
岳老忽然咳了一声,说:“徐致远才十八岁,正是血性方刚,青chūn大好的年纪,应该刻苦读书,不要沉迷情色玩乐…… 徐老爷,您谈这些谈早了。”
徐镇平有些迷惑地看着他:“岳先……”
岳老挑眉瞪了他一眼,像在忧他说话太直接唐突,自己则措了委婉之辞:“…… 不过,早一些定下婚事也无坏处,大可学有所成之后再去成亲,一则安心后路,二则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约束,省得学习时再被什么不伦不类的’自由恋爱‘蛊惑。”
好的坏的全让他说了,徐镇平也无话可说了,伸着的手放下,只 “嗯” 着同意。
二老 “眉来眼去” 之中,徐致远也就看清了这二人的“蓄谋已久”,而且徐太太也应是与他们一伙的。
怪不得岳老头教授前期对自己那么不离不弃的,原来是把他照着女婿的标准培养。
徐致远表情冷淡,烦躁地朝窗外望一眼,鹂鹊不肯在枝丫上多停留一会儿,仅是微微落脚,就再次振翅飞走了。
徐致远又听着他们谈起岳剪柳来,其目的昭昭可见,他脑子一冲,忽然说了一句:“我有喜欢的人了。”
长达十几秒的静默之后,徐镇平的第一反应是:“是谁。”
岳老则是在眉心拧了个疙瘩,想了半天,瞅了一眼徐镇平,搓着胡子说道:“是…… 李主编给你介绍的?”
“不是,自己认识的。”徐致远用指甲刮着衣服,加重了 “自己” 的咬字,语气有些故意的意思。
“……”
岳老的疙瘩越拧越大,他甫要说话,忽然岳剪柳拿着包茶叶走进来了,说道:“爹,没在书房找到你说的那个,您看这个行吗,我见您之前也常喝。”
“放这吧。” 看女儿来,岳老也硬生生把话吞了下去,眼神在在场之人上身流转一番,最后心事重重地站起来,说:“我去找。”
徐镇平瞪他:“徐致远。”
徐致远若无其事地看向父亲,说:“怎么了。”
“回家再跟你说。” 岳剪柳在场,徐镇平只得假装扫了扫大腿上的灰尘,严肃道。
“哦。”
即使知道自己回家肯定要跟徐老爷吵一架,徐致远的心情还是莫名地舒畅。
……
徐致远约了俞尧今天中午去拿笔记,要去趟既明大学,徐镇平没有多加阻拦。
走之前岳剪柳跟徐致远约好了下次的见面地点,仍旧是仰止书店,提醒他不要忘记带他的大作。
徐致远笑着答应,拐胡同出了巷子,叫了一辆huáng包车去了既明大学。
天冷路滑,车夫跑得有些慢,到了既明时学生已经下课开饭了,徐致远到办公室没找到俞尧,问同室,只听说俞老师和学生一起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