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镇平他可是军长啊,他手下有兵有枪,我们有什么不敢说的!”
“镇平他要听谁的,” 俞尧平静的引导着他,“他上头又要听谁的?”
徐镇平沉默,绕来走去,那群趾高气昂的洋人才是最顶端的 “肉食者”。
“我就不明白……” 徐致远大概有些明白那群学生为什么会那么义愤填膺,他也有点生气,道,“既然他们有兵,为什么要一直装死屈就,让这群洋狗在自己的家门口撒野,不憋屈么?”
“因为……”俞尧望着信纸上的字发呆,那是一个 “跪” 字。吴桐秋的字体俊逸,写出来的这个字,却更像是一个昂着不屈的头颅,仰面望天的人。俞尧没有说下去,而是道:“其实早前之前,她曾来听过我的课,夏恩也认识她。南墙一事之后,是我几经周旋将她从警察局带出来。但当时我以为事态不算严重,也没有去仔细地了解她的事情…… 如果可以,你让她抽空来见我,我可给她想一些对策。”
徐致远看着他,还能在他眼里看到一些光亮,呼了口气,说道:“好。”
“不过…… 致远,你很聪明,” 俞尧又举起那封信纸来,说道,“你让她做的这件事很对。”
徐致远一懵,不解道:“啊…… 不是不能发表吗?”
“有用的,当这份内容可以真正地向民众公布时,它会牵动很多人的心——那些不愿意屈从和让步的人们。它就像一颗舆论炸弹,你明白吗?至少可以让睡着的人们清醒一瞬。” 不知是不是缘,俞尧与徐致远不知觉地说了相似的话:“笔永远都是一种武器,绝对不可以丢。”
徐致远被夸得不知所措,他蹭了蹭鼻子,“伶牙俐齿”登时不知去向,只慢吞地 “哦” 了一声。
他坐着,俞尧则是站着在说话,这个高差使俞尧无意地去摸了一下他的头。
俞尧把这份内容夹在书中,塞到抽屉深处,上锁。同时把桌子上的书与照片整理了一下,说道:“致远,不早了,先去睡觉吧。” 俞尧说着,又不解地添了一句,“还有你…… 怎么老是喜欢在这么晚的时间找我。”
徐致远抓住他的手腕,停了他的动作,看着他被灯光晕染的侧脸,说道:“因为小叔叔在晚上最好看。”
“…… 胡闹,” 俞尧轻声斥责,拍给他一本厚重的书,说道,“去实践你的浓度扩散学习法吧。”
“先等等,” 徐致远抓着他不放,说,“我还想跟你商量件事……”
俞尧以为的徐致远是轻重分明且有分寸的,加之他这几日来找自己谈的也都是比较重要的事情,于是下意识地正色,说道:“怎么了?”
徐致远一想起今天吃饭时,心中就开始泛痒,他的眼眸底含着一种狡黠的笑意,但又巧妙地不露声色。
他轻轻说道:“尧儿…… 你再叫一声哥哥呗。”
第26章 逾矩
俞尧:“……”
他去打开门,朝着他房里的这尊神说:“回去睡觉。”
徐致远赖在凳子上不走,说道:“我都喊你小叔叔了,你叫我声哥哥又不亏。”
“兔崽子,”俞尧 “嘶” 了一声,去捏他的脸,说道,“哪有你这么算账的。”
“叫声呗,” 徐致远抓住他的手腕,使坏地拿嘴唇往他手心蹭了一下,说道,“不然今天晚上我就在这儿不走了。”
俞尧将手抽回来,他的眼睛进去光的时候,像一泊柔软的湖。手心的痒意使他的五指攥紧,他说道:“那你便睡在地上吧。”
徐致远打赌道:“你舍不得。”
俞尧不理,宽衣解扣,过了好一会儿都没有说话。整理完毕坐在chuáng边打算睡觉了,用下巴一指chuáng上余出来的被子,说道:“地上凉,可以铺上那chuáng被子。”
徐致远看他没有挽回的意思,觉得自己赌输了,捂着他的心脏,难过道:“…… 这个男人真是好狠的心。下午喊得那么欢,惹得人心乱,现在叫声哥哥又不肯。”
俞尧道:“这次捂对了,有进步。”
徐致远总是有一身用在奇怪地方的骨气,他将那chuáng被子抱过来,要将誓言进行到底,打算在地上将就着睡了。
正当他盘腿坐下丈量地方大小时,俞尧忽然说:“…… 不过…… 如果你答应做到一件事,我可以喊。”
“哦,什么事?”徐致远饶有兴趣地一挑眉,好奇让他小叔叔如此屈尊降 “辈” 的事究竟是什么。
“明天镇平走的时候,你去好好跟他告个别。” 俞尧指着他,语气像是在教导个牙牙学语的小东西不准徒手抓饭吃,说道,“他说什么你都不许顶嘴,也不许惹你父亲生气…… 这样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