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乔乐嘶哑地发声，按他说的放松身体。
被淤泥往下吞噬的速度缓了缓，但吸力仍是无法抵抗，她的身体仍是缓慢地向下沉着。
厉云霆艰难地想要阻止她下沉。
若是他双手都完好，足以一手拉着她一手使力把两人拉上来。
但现在他只剩下一只手了。
若是去拉乔乐，便根本没办法使力往上去。
乔乐艰涩地抬了抬眼皮看他，她很快就清楚了现在的情况。
淤泥几乎要漫到喉咙了，她只觉得胸腔被强大的外力压迫着，大脑里氧气稀缺。
“放开我，你自己上去。”她忽而说，“你拉着我咱俩都得死在这。”
厉云霆咬着牙没做声。
乔乐的长睫颤了颤，闭了闭眼又到：“回去了好好对儿子，如果你还要找女人，必须要找个对小可好的。”
厉云霆终于回神过来看她了，他皱眉：“你在这说什么傻话？”
一边说着一边极尽艰难地动着腿，竭力朝她那边靠去：“碰到没？用膝盖顶着我腿，借力往上去。”
乔乐声音干涩，却忽而厉声：“你疯了？别再白白地浪费时间和体力，我不想和你死在一个地儿！”
厉云霆垂眸瞧她：“我儿子只能有你一个妈。”
他说着，看到乔乐面色一变，便接着到：
“我都这么做了，你不试试才是浪费。”
“乔乐，你得信我。”他又说。
乔乐眼角发痒，眨了眨睫毛眼泪就止不住地掉下来。她没说话，拼尽全力按他说的做。
厉云霆的办法是有效的。
他为她垫在那的腿坚实的像土地，动也不动地让她借力。乔乐找到支撑点，拼着一口气竭力爬了上来。
手掌挨到地面的瞬间，就像从地狱一下升进天堂似的让人为之振奋。身体一下迸发出力量，乔乐很快攀到地面。
喘着粗气，她一下重重倒在地上。
劫后余生，她感觉身体像棉花造的似的，软绵绵的没有一丝力气。
可还是咬牙爬起来，赶紧去查看厉云霆的情况。
可这一看，却又让她脸色青白了大半。
只见厉云霆这会已经沉到喉咙了，面色苍白的没有一点血色，睫毛也垂着，好似连眼都睁不开。
他手上还受着伤！
乔乐一下子觉得如坠冰窟，她猛得跌下去想要抓着他。
“醒醒厉云霆，”滚烫的眼泪砸在他发间，乔乐颤抖地叫他名字，“我救你出来。”
“乔乐，要是我死了你会不会没那么怨我？”厉云霆慢吞吞睁开眼，偏头看她，轻声笑问。
“闭嘴啊！”乔乐哑着嗓子凶他，脱了自己的外衣，一手陷进
泥里去找他的手，“你死了我这辈子都恨着你。”
“那我活着你不也恨我，还不如死了。”厉云霆是真觉得自己没救，反而是把那些想说不敢说的话全给说出来了。
“我知道你不会原谅我，我也知道我混蛋，你说不管我的时候我真难受，”他低声说，“我活着就想能补偿你和儿子，但这么活着又很痛苦，你一点都不管我了现在…”
他说得乱七八糟的，像是没有一点求生欲的样子。
“你也拉扯不上来我，也恨我，就放开吧，对我们都好。”他说，“你跟儿子好好的，有你陪着肯定比有我强很多倍。”
乔乐被他气得眼前都是泪，看也看不清。
“我不管你那么多，”她咬着牙说，“只是我不能见死不救。而且你不上来，呆会人追来我也活不了。”
厉云霆听她说的，不由得勾勾嘴角笑，只是笑容苍白又无力，让人看来心酸。
“你真是…”他笑，“放心吧，你身上有定位，严城很快会找到你的。还有就前面那，树林后面，你在那待一会，不会出事的。”
“不会说话就闭嘴。”乔乐嘶哑着声音到，她现在无力和他磨嘴皮子，只全力小心着手上。
这会她已摸到厉云霆的肩膀了，把自己的衣服从他肩膀
下穿过，正把另一端衣尾拉上来。
“你欠我和儿子那么多，别想着一死了之。”她说，两手满是泥泞地抓着衣服，试着往后使力，“我拉你，你给我上来。”
厉云霆的唇瓣颤了颤，应了声：“好。”
他哪里想死，有乔乐和儿子，他怎么想死，怎么敢死。
哪怕这机会多么渺茫，他也必须抓着一试，竭尽全力。
机会的确是渺茫的。
人力在自然面前简直渺小的不堪一击。
淤泥的吸力不是好抵开的，加之乔乐手上湿滑身体乏力，哪怕使出全力往后拉着，也不过是稍稍让他下沉的速度缓了缓罢了。
厉云霆这会已说不出话来了，他手掌被击穿失血过多，现在还能保持清醒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只是也还没放弃，能感受到乔乐向后拉他的力气，便也随着努力地向上攀去。
想活，想活的。
乔乐满是汗水和泪水的脸在他眼前，就像给足了他莫大的勇气和力量。哪怕她脸上脏兮兮地混着泥土眼泪和枯草，却也是他见过最好看的样子。
一下子便又想到昨天了。
乔乐那么美且诱人的样子，柔软的带着暗香的肤。滚烫的炙热的，他的快活和她的快活，砰一下像烟花似的在脑子里炸开。
他怎么舍得死呢。
就
算他龌龊又不耻吧，死到临头还要想着些艳俗事。可他活一辈子也没什么贪恋的事了，便饶他一回吧。
真想再看起来乔乐那么热情一次，还得是她自愿的。
厉云霆头脑发热地想，十分觉得死亡可怕。根本不像往常那样疯又无谓了，他此刻真是无比惜命。
便竭力地把未受伤的手在淤泥里向上够去，要是能再把手伸出去，够到哪里，他还是能攀上去的。
乔乐浑身早已是冷汗涔涔，虚脱无力。却又见他竭力，便拼着最后一口力往后拉着。
时间漫长的仿佛世纪。
乔乐眼前发花到都不知自己还活着没了，却恍惚间见厉云霆满是淤泥的手挣出来，她像是被一拳打醒似的，忙扑过去。
好在天冷，她今天也穿得厚。又能脱下一层衣服，擦掉泥又包着他手增加摩擦，使力往后拽。
厉云霆得亏是身体素质过硬，虽然流了一堆血，不过不仅一直挺到现在没昏，反而还剩点力气，接着乔乐给的支撑点借力，终于费劲地从淤泥爬出来。
上半身挨到地面时他才认识到乔乐把他救上来了，恍惚间觉得身体都发热，烫得像刚出桑拿房似的。
他怔怔地看着浑身是泥的她，拼劲最后一点力气挣扎出来，然后把脑袋埋在她腰窝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