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幕后的人为什么要拿钱给他？”我问。
“我想，这个人觉得与其冒着风险处理掉路佳宁和李璇，不如拉他们二人入伙，一起犯罪的话，那就不怕他们俩出卖这个小学的秘密了。于是李璇和她肚子里的孩子被当做人质，路佳宁被要求，拿五个适龄女孩子换李璇回去。”梁震说，“就像是一些传销组织的操作一样，你想自由，那就拉你的亲友下水，入伙。如果他们进来了，你就可以走或者留。于是路佳宁选择了这五个女孩子，可能说服了其中一个去支教，另外四个，基本都是媒体从业人员，只要他随便编造一些理由，就可以带她们来到千户乡。至于她们的下落，被贩卖，做代孕，生育机器，卖淫等等，最终的结果脱不了这几个可能性。”
我听得一阵胆寒：“路佳宁会做出这种事？太丧心病狂了！我还是不能完全相信。”
“你不信也正常，因为很多人留给别人的印象都很美好，但往往被逼迫到某种程度之后，这些人就会爆发出人性阴暗的一面。”梁震继续说道，“我想路佳宁不一定真想和李璇在一起，他是传统家庭出来的人，传宗接代思想应该比较根深蒂固。他大概看中的是李璇肚子里的那个孩子。可是也许是李璇一直生活在担惊受怕里，我猜想，她生下的可能是个死胎。这个结果现在无法验证，法医也查不出，因为婴儿尸体被野兽啃食得只剩下白骨了。我想，他来这里本
来可能是来带走李璇生下的婴儿，可是，婴儿死了，或者死胎，或者别的原因。因此，他没了顾忌，李璇就随便处理了。可能被转卖，可能被杀。我猜想是个死胎的原因，是因为他根本就没埋葬孩子，直接放在了后山。如果这婴儿是活着来到人世间，甚至他还曾经抱过那么几回，我想，多少可以激发他心中的父爱，不至于给小孩这么草率的处理。”
“那他为什么假死？”我问道。
“假死是为了逃跑。他知道自己做的这些事情一定会东窗事发，留在国内没什么意思。再者，我想这个幕后人也给了他不少钱，作为他保密和拐卖女孩的报酬。可能金钱也让他迷失了，觉得跟随这种组织赚钱，比做记者来得要好。而且，既然都染黑了自己，洗白是很难了，不如黑下去。你说他是个很热血的人，我想，其实应该说，他是个认准了某个目标，走到底的人。走白道，就做最好的记者。走黑道，就做组织里举足轻重的人。这几天我们查到他确实有个海外账户，存了不少钱，来路不明。而除此之外，他也学过泰语等东南亚国家的语言，是这一年内突然开始学习的。我猜想，一年前他就打算好了，最后假死，出国，给这个组织做事，和泰国人做生意。当然，这生意就是贩卖人口，做地下代孕，甚至儿童情色行业。”梁震顿了顿，继续说道，“广西当地的警方已经反馈了消息，说有这样的地下组织
，正往东南亚国家贩卖人口。不只是我国有这样的，日本其实也有。现在他们混入组织的卧底警员已经联系警方开始收网了，可能很快，就能查到这些女孩被卖去哪里，能找到李璇的下落。”
我只觉得像是穿越进了故事里。路佳宁完全不是我认识的那个人。
“那，那吴晓辰是谁杀的呢？”我问。
“我想，就是路佳宁。我认为现在盘查，可能真能堵到路佳宁。他假死是在几天前，我想，在这之前，他就和吴晓辰有过沟通，聊了聊自己的事情。吴晓辰可能也很震惊，不过他缺钱，就收了路佳宁的钱，帮他办丧事，对外声称那不明来历的尸体就是自己的表弟。”梁震说，“那时候，路佳宁已经悄悄回来了。他加入了那个组织，可能那个幕后的人给他开了什么便利通道，让他神不知鬼不觉回到Q城。回来之后，他很可能就躲在吴晓辰的家里。吴晓辰到他家翻找东西，我觉得是找护照等证件，由于他不知道路佳宁放东西的位置，所以乱翻一气。而路佳宁的这些证件的确也不见了。他去贵州，也不可能带着护照去。现在路佳宁的所有账户信息都没消除，护照还是可以用的。他拿了护照却没走，大概是一直在处理他妈妈和吴菲菲的事情，可能想计划好如何安置她们。但最后，吴晓辰可能又敲诈他，也可能他不想这个表哥泄露自己的秘密，所以杀了他灭口。这就是为什么吴晓辰家里乱成一
片，但是门锁是好端端的，没有外人闯入的痕迹的原因。”
“这都解释得通，可是还有最后一个问题：你说过，那遗书并不是他自己写的，因为省略号的用法和他以前的习惯不同。那这怎么解释？如果他打定主意伪装自杀，怎么不自己写遗书呢？”我问道。
“我想，那可能是因为他的手当时受伤了。”梁震思量半晌，“当李璇发现他是这种可怕的人之后，可能当场想和他拼命。也许这个时候他受的伤。总之，等抓住他之后就明白了。”
最终Q城市局的人真的堵住了要逃往国外的路佳宁。当我在市局里再度见到他，我简直不敢相信。我注意到他的手的确裹着绷带，好像还是新换的。
这时候，广西那边警方捣毁了贩卖人口组织，营救出了一批儿童和女孩。其中一个叫王文媛的，正是受路佳宁的骗后被卖去做地下代孕的女孩。
她出面指证了路佳宁，我才彻底死心。简直无法想象，原本阳光向上的一个人，怎么瞬间就堕入黑暗。
至于李璇，最后路佳宁交代，她已经死了。她发现路佳宁将自己生下的胎儿随便丢在后山之后，就有些精神崩溃。最后拿着水果刀要捅路佳宁。路佳宁用手去挡了一下，结果右手受了伤。后来杀掉吴晓辰的时候，伤口崩裂，这才又裹了一层绷带。
至于光明希望小学，也是一座人间地狱。原来投资建造这小学的人本就心怀不轨。投资者有两个人，一个
主要投资人叫刘强，另一个叫陈三木。现在留下的三个老师，都是他们的手下，帮他们看着小学不出乱子的人。
这俩人，从贫困山区里挑选天生漂亮，又没有家长管的男女儿童养在学校里，等某些政要来贵州开会的时候，就暗中给某些有特殊癖好的人送去，作为玩物和礼物。潘信开的货车就是做这个用的。
同时，他们也贩卖少女，做地下代孕，器官买卖等肮脏的活。可讽刺的是，陈三木还是著名教育连锁机构的创始人。
真相揭开，震惊社会民众。光明希望小学的孩子们这才真的引起了政府重视。但是，我忘不了李璇留下的那张照片上的红黑两种圆圈。红色是被害者，黑色是加害者。但其实他们原本都是被害者，只是成人的阴暗，扭曲了孩子的灵魂。
后来我问过梁震，那些小孩都去了哪里。梁震说，福利机构接走了他们，会妥善安置。
“放心吧，所有的小孩都会有心理医生治疗和疏导，他们大部分会慢慢走入正轨。”梁震说。
案件结束后，我去看了吴菲菲。她的状态很不好，聊了几句，我俩默默无语。我也去看了被拘留的路佳宁，同样也是没什么话说。
责备，劝说？一切都晚了。最终，路佳宁只说了一句话：“如果学长换做我，大概不会到今天这一步。”
我站在拘留所外头发呆，觉得这不到半个月的时间，仿佛做了一场梦。直到梁震按了好几下车喇叭，我才回过神儿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