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家麟,却见他脚边散落着什么。
露西走近,借着昏黄的灯,看清是几张相片。
玄关的灯照过来,影影绰绰的,她便弯腰拣了一张,只见相片上赫然是两个交缠的身影,女人闭着眼睛,脸色潮红,白花花的身上伏着个老人。
露西脑子里一片白茫茫的空,浑身的血都是冰凉的。
她抬起头,才望见庄家麟的眼睛都是猩红的,像是被人捅了个窟窿,汩汩地冒着血。
他终于开口,似乎很久都没讲话,像是喉咙里撕开一道口子,声音都时断时续的。
“你......是不是他强迫你的,电视台都好乱,他以前也中意电视台的女生,你......”
他讲不下去,几乎泫然欲泣,扑上来狠狠抱着露西,箍得她都生疼。
露西奇异地冷静下来。
她平时跟庄汝连过夜,都会按照庄景明的要求,在暗处留一个小摄像头,拍一些相片。
庄景明讲,这些相片日后自有大用处。她想,大约不过是挑拨离间的用处了。
可是相片都是她自己拍的,锁在她的书房,怎么就到了庄家麟这里呢。
是庄景明做的手脚吗?她暗想。
但庄家麟在她耳边絮絮叨叨的,吵得她心神不宁,令她都来不及深想。
见露西长久都沉默不语,庄家麟心里翻涌起滔天的怨怒。
他恶狠狠地盯住她,一只手控制不住地爬上她细细的脖颈。
“说呀,说你不是自愿的,是他强迫你——”
露西仍是不讲话,只是瞧着庄家麟,眼中却像是在看着另一个人。
她还在分神想别的事。
庄家麟的五根手指渐渐收紧。
“你怎么这样贱?他有什么好?他还能ying起来吗?为了几张钞票,你都心甘情愿爬上他的床?你都不嫌恶心?”
露西的脸都涨得青紫,也不挣扎,只是嘴里呜呜地叫。
庄家麟终于松了手。
露西咳得肝肺都要吐出来,终于开口道:“他有什么好?他当然好,他送了我一座岛,还要扶我当环亚卫视的台长。你呢,你给得起吗?能对我这么好吗?”
如今信和仍在庄汝连手里,除开在信和供职的工资,庄家麟每月只能从家族信托里拿到一点零花钱,其实他手头并不宽裕。
露西的话戳到庄家麟痛处,他嘴里骂着“贱人”,抬手便甩了露西一个耳光。
“啪——”
露西撞在皮沙发上,眼前都泛白,又扭身对庄家麟笑道:“我一直这样贱,你不知道么?”
她笑得苍凉至极。
其实她都可以装可怜,骗庄家麟,讲自己确实是被庄汝连胁迫。
庄家麟是个傻子,一直都很好骗。
但露西突然感到厌倦,连骗他的心思都懒得花了。
“我一无所有,中三就辍学在旺角给人卖唱养家,一日赚不到钱,一日便要饿肚子,都在垃圾桶同野猫抢食。”
“那时庄公子在做什么呢?恐怕还在抱怨家中佣人煲的鸡汤好油腻吧。”
“来到这世间,我拿到的牌,便是这张脸,跟这一副身子,你说我凭什么能在环亚卫视做到主播呢?”
“让我想想,我的第一个男人,是在庙街卖烧腊的,他都好肥的,我都喘不过气来。不过他每个月都给我零花钱,我终于可以吃饱饭,还能有钱给妈妈治病。”
“其实也没有太惨,你说对不对?”
“不如你猜一猜,我的第一次卖够多少钱?”
“不要讲了——”
露西瞧着庄家麟脸上的怒火被哀色取代,像一个捂着耳朵不要听鬼故事的孩童,样子滑稽极了。
她自己忍不住笑了起来,只是鼻子有些发酸。
她起身拿了衣服,叹了一口气,道:“庄公子,是我对不住你,我们就此别过吧。”
却见庄家麟挡在她跟前,脸上不再哀戚,倒有些寂静的木然。
“露西,我最后一次问你,你是否是心甘情愿,同他在一起。”
露西笑道:“我给你煲了粥,你不喜欢喝,就倒了罢。”
说完,她别过身去,拉开玄关的大门,便走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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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水湾某高尔夫会所。
“nick,好久未同你打球,你仍然神勇不减当年。”
庄家诚笑道:“临时急匆匆约我出来,不会是想同我切磋球技吧。”
沈弘杉道:“你工作那样忙,都未荒废,十几年如一日练习高尔夫球。我记得小时候你最爱是网球。”
庄家诚笑道:“老豆爱打高尔夫,我如何能荒废。”
沈弘杉道:“庄伯伯近日可好?我家老豆早上收到举报信,是你大哥举报庄伯伯,讲他转移资产,贿赂港府官员呢。”
他见庄家诚没说话,面色如常,又道:“明报那个钟志明已经堵在廉署门口了,这事恐怕不好压下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