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家麟近日被父亲发配到内地,庄家上下都有耳闻,至于其中缘由,庄家诚同郎世明的女儿私交甚密,早已一清二楚。
不过家麟向廉署举报庄汝连,仍令家诚吃惊,在他看来,父亲此番将家麟发配内地,不过是想敲打他,根本未有废储的意思,恐怕至多半年,家麟就会被召回集团,在三十层继续做他的太子爷。
中环信和大厦的太子宝座,从来只有大哥一个人能坐稳,只要他乖乖听父亲的话。可惜大哥太蠢,一封举报信提前十年出局。
庄家麟将球杆递给球童,转身道:“多谢你colin,我想我现在得回石澳一趟。大哥太过冲动,杀敌一千自损八百,老豆一定伤透心。”
沈弘杉笑道:“你正好回家雪中送炭。”
庄家诚亦笑道:“现代社会哪有平白无故的雪中送炭,就算是亲老豆,也得拿出点东西交换,你觉得呢colin。”
沈弘杉但笑不语。
庄家诚心情大好,又道:“对了,我记得liz明年要念幼稚园了,是想在本港读,还是去外面?我这个做叔叔的,可以给她推荐。”
沈弘杉笑道:“不急,你先解决眼前事,其他再从长计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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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家诚告别沈弘杉,便匆匆赶到石澳大宅,天色已是将晚。自三年前开始,庄汝连每周五偶尔会留在石澳大宅休养。
客厅内只留了几盏落地灯,傅玲玲蔫蔫地坐在皮沙发上,似是等候多时,见到风尘仆仆的二儿子,她憔悴的面容终于有些许安定。
庄家诚急忙问道:“老豆跟大哥呢?”
华堂暗灯之下,傅玲玲耳边垂着几缕没心思打理的碎发,眉眼间凝着倦意与哀愁:“唉,家麟被你父亲关进地下室。你父亲他......他在书房跟几个下属开会。是不是没吃晚饭?我让兰姨炖了汤,先喝两口。”
庄家诚点头,笑道:“您也一起吧。老豆一向爱护大哥,等他消气,大哥再认个错,没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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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内点了一盏翠青色小香炉,羊脂白玉顶,沉水香应是燃了多时,只余丝丝缕缕的残香流动。
入冬后下了几场雨,一日冷似一日,庄家诚此时同父亲端坐在木塌上,未免有些凉意。木塌前有矮案,案上有风炉,并一套剔红三清茶盅。庄汝连亲自煎了茶,递与庄家诚。
“你大哥多聪明,瞄准上面的动作,一封信要把我送进去吃牢饭,好叫他称心如意。”
庄家诚道:“大哥有错,但这些年他在信和做事,没有功劳,亦有苦劳。”
庄汝连听闻,忆及往昔,苦笑道:“是我早早对外宣布他作为接班人,令他这些年不思进取,骄纵傲慢。”
庄家诚又问:“父亲,廉署怎么讲?”
庄汝连道:“他们也难办呐。”
庄家麟寄出举报信之后,联系了包括《明报》、《东方日报》在内的本港各大媒体,令舆论发酵,全港哗然。廉署专员沈邵荣与庄氏交好,但也不得不提醒庄汝连,此事恐怕难以轻描淡写地翻页。
窗外是岑寂的凉夜,只听得庭院中的矮松被北风摇得簌簌作响,抬头便是一弯疏冷的月。
庄家诚瞧着案几上剔红的茶杯,碧色的茶水尚未冷透,仍有茶气挣着往上冒,只是极轻极细。
他抬眼对庄汝连道:“父亲,佳乐的收购案是我在主导,行h贿的资金池也是我找人运作的,大哥气昏头,搞错举报对象。”
良久,只听庄汝连道:“家诚,你可想好了。”
庄家诚笑道:“您是信和的主心骨,信和不能没有您掌舵。”
庄汝连见他面上并无哀色,想起同自己撒泼瞪眼的大儿子,心内更是五味杂陈,只觉大半生的心血都在这冬夜的雨里成了云烟。
庄汝连问道:“家诚,你想要什么补偿,给老豆讲讲。”
庄家诚也不同他打太极,笑道:“我只要大哥手里信和的份额。”
庄汝连像是一瞬间被卸了劲,朝庄家诚摆了摆手,道:“你去罢,我再想想。”
第21章 20“祝你每天开心……
二〇〇二年冬天,港岛大街小巷的茶室糖水铺都在议论庄氏大公子举报父亲的新闻。媒体纷纷追踪报道,廉政署在舆论重压之下,查明信和集团行贿的背后推手原来是庄汝连的二公子。次年一月,廉政署将案件移交律政司,由律政司向高等法院提起公诉,三个月后,高等法院正式宣判,庄家诚被判处罚金100万港币,j禁1年。
中环信和大厦,董事会议室。
庄家宜今日一身黑色套装,外套镶嵌的银丝线泛着寒光。此时庄汝连尚未进场,会议室只得庄家宜和庄景明二人。
庄家宜长久不见庄景明,本欲细细问问他的近况,但想到近日家里诸多事故,柳叶眉不由地浅浅蹙起,道:“阿明,我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