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被打湿。
宋杭之坐在车里,望着后视镜里的他。今日她出发飞纽约,是陪大伯宋行之去见一个故人。原本她以为家里司机跟着就可以,最多再派两名保镖,哪知道庄景明竟然都推掉工作,自己开车来送她。
庄景明撑起伞,扶宋杭之下车。
两人共一把伞,在风雨里立着。
庄景明道:“anna会陪你,有事同她讲。”
宋杭之点头。
庄景明又笑道:“杭之,其实我都好不愿意你去外面。”
他的眼神认真,听上去并未在开玩笑。
宋杭之低下头,看着鞋尖,道:“我会常常致电问候你。”
庄景明帮她拢了拢大衣,笑道:“早点回家,我等你们回家。”
他用了“你们”,宋杭之的手抚上小腹。
庄景明见了,嘴角笑意更深,俯身亲了亲她的发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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渣甸山,花园别墅。
庄景明细细问了女佣庄老夫人的近况,示意她不必陪着,自己独自往二楼去。
卧室里的窗帘半拉着,光线晦暗,只在床头点了一盏灯。
上个月庄老夫人晚间起夜,没注意摔了一跤,虽讲没什么大事,老太太的精神头却是一日不如一日。她又不愿意住进医院,庄汝连只好将二楼卧室改成了简易病房。只是如今老人躺在床上,每日昏睡的时间都已经多过清醒了。
庄景明拿来一只小马扎,像小时候坐在生病的妈妈床边一样。只是这次躺在那里的,是将他带大的嬷嬷。
他握起老夫人搭在床边的一只手,她的胳膊瘦得厉害,轻的仿似只余下一层皮了。
庄景明轻声道:“嬷嬷,杭之她有了孩子,我要做父亲了。”
老夫人闭着眼睛,脸上是如海的沉静。
“我没有妈妈,都不知道向谁问,只好来问你。”
“嬷嬷,女仔有了孩子以后,是否都会难过呢。”
“杭之她有时会掉眼泪,其实我都看见,但我知道她不想提一些事,所以我都陪她装傻。”
庄景明抬手揉了揉眼睛:“dario同我讲是激素变化,我好希望他是对的。”
“我记得你同我讲过,两个人同携到老,真心最紧要。可是人心都会变,只需要一点点筹码,兄弟阋墙,父子相残,旧友会背叛彼此,爱侣会变成最陌生的人。”
他想起从前种种,嘴角扯起一丝凉薄的笑。
“其实家宜讲得没错,我们家的人,都是薄情寡恩,自私又伪善。”
“但我......我都好想跟她同携到老。”
良久,他放下老夫人的手,侧过头,瞧见黄花梨木矮柜上放了一柄紫檀灵芝如意,忽而笑道:“这些又有什么关系,她已经嫁给我,是我的妻子,现时亦是有了我的孩子,我们必然都会同携到老,一生一世。”
天已经彻底暗下来,卧室内愈发晦暗,他的眼神显出一种沉甸甸的黑,带了静默的疯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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纽约第五大道,瑞吉酒店。
大伯宋行之下飞机便约旧情人喝下午茶,留了一名助理,跟anna两个人陪同宋杭之办check-in。
“lily,你怎么过来纽约!”
宋杭之转过身,只见翁聿戴一顶纽约洋基队logo的鸭舌帽,挑起嘴角朝她笑。
她答道:“我陪大伯来办事。”
翁聿笑道:“我来这边吃过brunch,下楼就看见你啦。”
他好像又长高一点点,宋杭之原先还能够到他耳垂,现在只到他下巴。
“你又长高了?”
翁聿摇头笑道:“你是不是傻。”
他用脚尖轻轻碰了碰宋杭之的鞋跟,笑道:“妹妹,你今天穿的平底鞋。”
这个动作显得很亲昵,庄景明留的助理anna还在边上,宋杭之缩回脚尖,往后退了一小步,道:“谁是你妹妹,我都已经phd毕业,你这个法学院在读生。”
翁聿叹气道:“我可太伤心了。为了你,我都放弃港岛的璀璨星途,跑回来c大,通宵读reading写memo,找学长学姐骗到上届的outline应付final,好容易今年夏天毕业,还写了信跟你报喜,结果你都像失忆一样,还以为我仍是在读生。”
宋杭之讶然道:“你都给我写了信?我没收到呀。”
两个人又叽叽咕咕讨论了一番这封信的去向,宋杭之否认收过信,翁聿则坚持认为宋杭之一定都收到信,只是为了掩饰日渐衰退的记忆力以及对他翁某的冷漠绝情,现场失忆。
“算了,你请我吃饭,庆祝我毕业,好不好?”翁聿笑道。
宋杭之看了一眼正在讲电话的anna,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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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大道飘起纷纷扬扬的雪,翁聿随手将鸭舌帽反扣在宋杭之头上,笑道:“挡雪。”
鸭舌帽上有他的温度,宋杭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