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鬼门禁忌怒睁着双眼,死死盯着眼前的身影,眼中满是不甘与震撼。
他原本以为,凭他道之法,舍肉身,留元神,以此遁走,哪怕莫缺实力再强,也难以将他留下。
可当他冲出黄泉禁区,却迎面冲上莫缺另一具肉身,轻易之间,便震碎了他的元神。
“鬼道至尊法!”他满心不甘,怨毒道:“你必将会死在幽姬手中,哪怕重现历代至尊之法,最后,也不过是为他人做嫁衣!”
带着不甘与震撼,鬼门禁忌元神消散,身死道消。
“轰!”
黄泉禁区,莫缺的第一肉身,从九泉之下冲出,被镇压至今,终得脱困。
“主上!”
一头大鹏降临,匍匐于莫缺身前,道:“通天之路各方天地间的禁忌,已尽数臣服!”
唰唰唰!
真龙、凰鸟,兽族等各方强者,也纷纷上前。
持续了百万年的至尊之争,这一世,还是第一次正面抗衡之中,胜过了天行宫。
“好!”莫缺点头,心中却并无太大的喜悦。
他感觉事情不会这么简单,尽管镇压了整个通天路,但要破天道定局,他还有更长的路要走。
“莫缺!”
一声呼喊传来,紧接着,一头凰鸟从虚空中急速飞来,落于莫缺身前,化为一名年轻男子。
他双眼微红,带着热泪。
“赤凰!”莫缺露出一丝笑容。
从前世天地到如今这一步,赤凰陪他走过了最为遥远的路,二人之间的关系,没有任何人可以相比。
“师父!”
紧接着,虚空中又有数十道身影飞来。
秦明、江岩为首,来到莫缺面前,给莫缺行礼。
在其身后,一众至尊殿弟子,也赶到莫缺面前,纷纷跪拜。
“你们都来了!”莫缺点头,让众人起身。
“不止我们!”赤凰道:“莫缺,你交待的事,我也办好了!”
前面莫缺都还算平静,但赤凰此话一出,他心头微震,转头看向虚空。
“唰!”
一名女子当先出现,一身粗布衣衫,踏空而来,隔空便是对莫缺遥遥一剑。
莫缺呆若木鸡,定在原地,任那一剑落在身上,却只是身体微晃,毫发无伤。
“莫师弟,你今日境界,我已难伤分毫!”那女子面带微笑,气质淡然。
莫缺双眼微红,声音微颤,道:“东方师姐……”
东方出月!
那当年身着布衣,将他引入剑道的女子,前世灭世一战,只余残魂,在他图中天地之内,沉睡至今,如今,终于醒来。
“我已听赤凰说了,是莫师弟唤醒了我这道残灵,才使我得以重生。”东方出月浅笑道:“多谢了!”
莫缺摇了摇头。
当年前世天地这些故人陷入沉睡,他始终想将他们唤醒,但始终苦求无路。
直到来到通天路,分别修成了尸道和鬼道至尊法,且凭太虚之法让元神大进,他才终于有能力唤醒这些人。
“莫大哥!”
又一个声音传来,一名少年破空而来,落到莫缺面前,兴奋道:“莫大哥,我们终于又再见了!”
莫缺难掩喜悦,“无一,你终于醒了!”
独孤无一!
这也是前世灭世一战中,为了他和那片天地牺牲的故人之一。
“不止我,还有师兄,我们都醒了!”独孤无一回头,指向身后。
莫缺抬头看去,便见独孤无双,以及当年为护天地而死,只余残灵的一众故人,一个个都站在远处,正远远和他对望。
“好!太好了!”莫缺不断点头。
修成至尊法,从九泉之下脱困,镇压了整个通天路,都没有让他如此激动,但重遇这些故人,却让他心绪起伏,难以平静。
“至尊这是怎么了?”
跃龙妖尊等一众禁忌,面面相觑,不明白方才还抬手间灭杀禁忌人物的盖世至尊,何以突然如此激动。
就连秦明和江岩二人,也互相对视,从未见过莫缺如此模样。
“这一路,苦了你了!”东方出月上前,柔声说道。
只有她和前世那些沉睡的故人,能够理解莫缺。
因为他们当年便看过莫缺独自一人,背负起整个武道,又是独自一人,背负起前世整个天地苍生。
而在之后这一路,他同样仍是独自一人,背负着众生的超脱希望,独自抗衡天道,抗衡各路禁忌,走到了今日。
“之后的路,我们陪你走!”独孤无双上前,道:“只要你不嫌弃我们如今的境界,远在你之下!”
知晓了一切,独孤无双这些和莫缺生在同一天地的人都明白,莫缺走到今日的缘由。
不是为了当什么至尊,也不是为了凌驾众生,当什么逆天之人。
他最初的目的,不过是想弄清天上人要灭前世天地的缘由,彻底了结,好让天上人不会再次杀去而已。
“剩下的路,不必急着走,许久未见,我们也应该叙一叙!”东方出月说道。
她知道莫缺走得太累,这一路最可怕的不是他要独自面对天行宫和各路拦路之人,而是无人知他懂他。
莫缺没有拒绝,这条路走了数千年,已不必急于一时,如今这些故人归来,他紧绷的心终于可以有片刻宁静。
这一夜,他和一众故人围着篝火而坐,推杯换盏,暂时忘却了诸事。
一群故人有说不完的话,从当年灭世一战种种,到莫缺这一路所遇点滴,莫缺对他们几乎没有隐瞒。
“帝女云芷岚?”
当听到云芷岚的变化,东方出月也面带感慨,“她竟会有如此变化!”
独孤无双更是直言道:“照此说来,她如今正在破解初代至尊的藏法之地,你若要继续走完剩下的通天路,最终必会与她相遇?”
莫缺点头。
这也是愿意停下,和这些故人相聚,暂时放下通天路诸事的原因之一。
“若再遇她,我们二人难免生死一战,但她纵然对我心存杀意,我恐怕却无法对她下手!”莫缺沉声道。
昔日白头之约,他自觉亏欠了云芷岚太多,哪怕如今她仿佛变了一个人,但要莫缺亲手将她斩杀,与她生死相向,他还是难以做到。
但要走完剩下的通天路,二人相遇,无法避免。
莫缺大口灌酒,此时的他恨不得能忘却所有事,什么也不去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