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江建军的脸己憋得通红,不住痛苦地摇晃着花白的脑袋,和我四目相对时,他绝望地闭上了双眼。
他这是犯罪!
我浑身的血立刻停止了流动。
不错,我需要钱,非常非常之需要。
甚至一个月前,我还打算把自己的青春和身体,卖给一个性价比最高的人。
但是现在,望着江建军脖子上的斑斑血迹,以及花白的头发,我有的只是对面前这个老人深深的同情与怜悯。
可是如果我想要帮他,我将要面对的,是一个比我高半截的男人,而且这个男人,又是行武出身。
但是我所受的教育和良知告诉我,我一定不能助纣为虐。江建军由红变紫的脸,让我不再有累索的余地。
情急之中,我抄起旁边会议桌上一个烟灰缸,用颤抖的声音说:“你这是犯罪,快放了他!”
瞿主任一怔,随即不屑地冷笑道:“回头我再收拾你!”说这话时,他再次掐住了江建军的脖颈。
我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发疯一般冲上前,将烟灰缸对准他的后脑勺砸了下去。
他立刻意识到什么,用手一挡,烟灰缸“哐当”一声掉在地板上,发出一声脆响。
我知道因为很好的隔音材料,楼下是听不到的,我忽然恨死了发明隔音材料的那个人。
烟灰缸虽然没有击中他的后脑,但在他猛一转脸的时候,弹起的一个碎片却击中了他的脸。
立刻,他的脸流出了血。
我绝望地看到,他狂怒地放开江建军,狰狞地冲我咬了咬牙,我甚至听到他牙齿碰撞的“咯咯”声。
接着,他便如饿狼一般向我扑来。
为了刚才的一击,我就站在他身后。
他的动作太快太猛,我根本连逃开的机会都没有,他铁钳般的大手己死死掐住了我的喉咙。
我立刻感到呼吸困难,拼命摇着头,努力想挣脱他的大手,但是根本就没有用,他的力气太大了。
我感到自己身上的力量越来越小了,我越来越喘不过气了。
我绝望地想,别了,生我养我的父母;别了,朴实的杨达民;别了,渣男蔡宇
想到蔡宇,我忽脑中忽然电光一闪,想起和他第一次在一起时他的惨叫。
我下意识地将手往对面一抬,准确地摸到了对方下身那根软软的东西。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我就用尽全身的力气,将那根东西死死地攥在手里。
果然,他发出一声凄厉的长长的惨叫:“啊”
不由自住松开了掐住我脖子的手,两手紧紧地抱住下身。
我赶紧使劲地咳嗽,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还没等我缓过气来,他就像一只被激怒的狮子,再次向我扑来。
因为有了上次的经验,我的手再次想伸向他的下身。
但是这次,他哪里容我得手,反而很轻易地抓住我的头,重重地往桌子上撞去。
立刻,我听到自己的头和桌子碰撞的巨大声响。
同时感觉到眼前忽然多了许多小星星,额头好像被什么东西撞开了一样。
紧接着,我听到一阵惊天动地的警铃声响。
便身子一软,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迷迷糊糊中,我走进了一条漆黑的隧道,那隧道好长好长啊,似乎总也没有尽头一般。
仿佛整个世界于我,都己经不存在了。
只剩下那一条长长的漆黑的隧道。
甚至于周围,没有一丝光亮,没有一点声音。
我怕得要死,想要大喊,却怎么也喊不出来,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死死堵住一般。
我尝试着伸开五指在眼睛晃了晃,沉重的眼皮竟然抬不起来。
我什么都没有看见,包括我的五个手指。
我只能走啊走啊,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感到堵住我喉咙的那个无形的东西没有了,终于可以喘气了。
我忽然看到了大片大片的麦田,麦苗不过半尺来长,绿油油的,长势非常喜人。
我惊喜跑进来,远远地我望到我梦牵魂系的村庄,望到了我简陋的家,和我未老先衰的父母。
忽然,所有的一切都消失了,眼前是白茫茫的一片,我大叫一声:“爸!妈!”便一下子惊醒过来。
我睁眼一看,这是在哪里啊,真的如梦里一般,到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
白的墙,白的床,眼前晃动的,也是一个个白色的人影。
忽然,我听到一个清脆的女声说:“醒了,你终于醒过来了。”
我这才明白,我是在医院,我整整昏睡了三个小时!
想想昏睡之前那惊心动魂的几分钟,我忍不住心有余悸。
我想起保险柜里那一叠叠粉红色的钞票,羡慕不己。
平生,我从来没有见过那么多的钱,那些该够我父亲做多少次手术啊。
我庆幸我自己活了过来。
我还年轻,我还有父母等着我赡养,我父亲还等着我筹钱做手术呢。
但是无论如何,我不后悔自己当时冲上去。
我想,倘若重来一次,我还会那样做的。
我正在胡思乱想着,沈小楼和周玉林走了进来。
周玉林的手上,还捧着一大束鲜花。
看着这两个曾逼得我走投无路的人,我心里有说不出的厌恶。
但我知道,我还没有办理离职手续,我不能得罪他们。
所以我的脸色,十二分地缓和。
那两个人微笑着,好像以前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沈小楼仍是那么衣冠楚楚,那么具有绅士风度。
他赞赏地说:“王秋莹,这次,你可是立了大功了。”
周玉林也附和道:“真看不出,一直以为你是个柔弱的妹子呢,没想到却是外柔内刚。”
说完这话,两人同时哈哈大笑起来。
我不知道这有什么好笑的,我淡淡地看着那束鲜花。
我不喜欢锦上添花,一点也不喜欢。
如果能有人给我雪中送炭,那怕一点点,就一点点,我也心满意足了。
他们还在假意地笑着,我却怎么也笑不出来,便岔开话题道:“江董,他没事吧?”
沈小楼终于止住笑,正色道:“江董没事,只是脖子上被刀划破了一点皮,大约是那个姓瞿的,还没来得及掐死他,你就进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