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这话,我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凝结了一般,倒吸了一口凉气,使劲咽了一口口水,虚弱地说:“这,这是诬陷。”
我这才想起来,为什么自从我回家后,每到一处,都有人指指点点;为什么杨达民敢将我和小翠相提并论。
为什么蔡宇的母亲要说我走路还没有变样。
虽然我知道,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但是这种“连小孩子都生出来”的谣言,却是我始料未及的。
我又羞又恼,不由尖声叫起来:“谁说我生过小孩子了?谁说我生过小孩子了?”
说到这里,我忍不住痛哭失声。
我妈嘴唇抖动着,好半天才说:“莹啊,我和你娘都不怪你,我知道是我们拖累了你,是这个家拖累了你,人穷志短啊。”
“刚听到这些传言时,我很生气,你爸就劝我,说你无论做什么,都是个好妹子。不论你是生过几个孩子,你都是我和你爸的好女儿。”
我妈无奈道:“谁叫我们人穷呢?谁叫我的莹心比天高,命比纸薄呢。命啊,这一切,都是我们的命。”
是的,命啊,这一切都是命!命中注定的,我的家乡,我曾经急于脱离的家乡,她那温暖的怀抱,再也没有我的位置了!
如果说第一次离开家,我还对远方有一丝憧憬的话,那么这次,我完全是被迫的啊。
我是多么不想离开这块生我养我我恨过爱过的土地啊。
但事已至此,我还是必须离开了。
临走时,我妈背着我,不停地抹眼泪,仿佛生死离别似的。
她比江建军年轻十多岁,可是脸上的皱纹和沧桑,却被江建军深刻许多,而这样的比较,让我越发地羞愧和心酸!
她和江建军不是站在同一起跑线上的,正如我和江华不是站在同一起跑线上的一样!
我是怀着悲壮的心情踏上归途的,随着飞机的升空,我的家乡逐渐变成一个黑点,最后,终于消失在我的视线里!
在上飞机之前,我己经给江建军打过电话了。我请假的这二十天,他每天不是给我打电话,就是给我发视频。
我知道经过四年多的朝夕相处,他无论是工作上还是生活上,都对我极其依赖的,所以我不在身边,他肯定感到十分失落。
当他听说我马上要回深圳时,非常开心,甚至孩子气地要推掉当天的政协常委会议,开车去飞机场接我。
我深知这个政治身份对他生意的重要性,哄了好半天,才让他打消掉这个愚蠢的念头。
走下飞机,我才发现天上下起了毛毛细雨.我是打车回到别墅的。
自从郭维栋事件后,我无论走到哪里,都感觉有人在背后盯着自己,所以我外出喜欢打车。
非常排斥江建军安排的车辆接送我,因为感觉每一个司机,都在对我进行暗中监视似的。
我放下行李箱,便开始冲凉换衣服。江建军不在家,我感到既轻松又无聊,望着天空中的斜风细雨,心情郁闷得比天气还阴。
女佣很是殷勤,我刚从卫生间出来,她便在外面喊我吃晚饭了。我这才想起来,江建军每次开这种会议,都是不回来吃饭的。
因为江建军口味清淡,饭桌上的菜永远中不咸不淡的,让我难以下咽.在家吃了二十天口味浓重的饭菜。
乍吃这满桌子的清淡,更是一点胃口都没有。忽然间,我就想起郭维栋以前常带我去的那家湘菜馆。
来深圳这么几年,那家湘菜馆做的菜最适合我的口味了,更重要的是,那里留有我的在这个城市最美好的记忆。
更何况,离我的住处并不远。
想到这里,我推开饭碗,向女佣打了声招呼,然后拿了一把蓝底白花的伞走出门去。
出门时我很警惕,但是转念一想,在这个阴雨连绵的天气里,即便江建军有眼线,也不会太过尽心尽力吧。
何况我只不过是出去吃一顿饭而己。
想到这里,我跳上了一辆迎面而来的“的士”。
可能是下雨天的原因,湘菜馆的生意不是很好,我专门捡了和郭维栋经常坐的那张桌子,点的菜式,与他第一次带我来这儿吃的一模一样。
几个月没见了,他的在我心里好像从来没有离开过。
夜深人静的时候,我常常回忆起和他在一起时的一点一滴,我就是靠着这一点一滴甜蜜的回忆,和江建军在一起勉强生活着。
不知为何,菜还是那些菜,连服务员也是原来的服务员,可是我却觉得一切都变了样。
所有的菜都没有味道了,甚至连那次让我大呼过瘾的剁辣椒鱼头,也提不起我的食欲。
我只挑了几口米饭,便恹恹地放下筷子。
我刚想抬头招呼服务生过来埋单,忽然看到一个人进了门,并径直朝这张桌子走来。
我惊讶地张开了嘴巴,顿时就不能呼吸了!
因为来人,竟然是郭维栋!
四目相对,世界仿佛就此静止。
几个月没见,他还是那么挺拔,那么帅气,只是眼睛里多了一层哀伤。
我沉寂多日的心,再次被掀起了波澜,大脑一片空白,甚至没来得及思考。
与此同时,他快步走到我身边,惊喜地说:“王敏,我终于找到你了!这几个月,你到底去哪里了?”
所有的坚持所有的害怕,都在看到他的这一刻土崩瓦解了。
我多么想立刻扑到他温暖而宽阔的怀抱,向他诉说我的无助我的惶恐。如果现在不说,也许以后没有机会了。
我要向他坦白一切,乞求他的原谅!
即便他不原谅我,我也努力了,以后再也不会有遗憾。
想到这里,我哽咽道:“我刚从老家回来,我爸去世了。”
他在对面坐在,握住我的手,急切地说:“我知道你肯定是有事,要不然,你不会那样离开我的是不是?”
“你离开我不是因为不爱我了,而是因为有事是不是?只是,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呢,你可以陪你一起回家的。”
我无声地啜泣起来,不知道说什么是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