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漫漫,你简直太没有良心了。”梁锦屏满眼怒气地看着周漫漫,“如果白川苍禾是为了你这样的一个人,十几年来忍受这样的痛苦,我真是替他悲哀,替他不值!”
“梁主任,我实在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周漫漫看着激动的梁锦屏,一脸茫然地问道:“您说白川他搭上了性命?他是住院了吗?在哪里?带我去看看他行吗?”
“你配吗?”梁锦屏咬着后槽牙吐出三个字,“白川的身体你关心过吗?”
“他……他到底怎么了?”此时的周漫漫,已经全然不顾梁锦屏的恶劣态度,刨根问底的问道。
“白川苍禾为了什么要坚持夺奥运金牌,你知道吗?”梁锦屏反问道:“是单纯为了想要职业生涯的大满贯吗?”
她看着沉默不语的周漫漫,继续说道:“你都知道是吧。”
周漫漫垂下了头,那天,白川苍禾告诉过自己,要帮助自己实现花样滑冰奥运金牌的梦想。
“欧洲赛、世锦赛,这些其实都不算什么,白川苍禾拿这些比赛的冠军,对他来说只是为了完成国家队的任务,可是对他来说,最重要的是奥运会的冠军。”梁锦屏眼神凛冽,说道:“就是为了你,因为十五年前的你说过想要得到奥运会的金牌,他就拼了命了想向你靠近。”梁锦屏凛冽的目光中,透着丝丝落寞,“可是,你却不是花样滑冰运动员了。”
周漫漫默默地低着头,自己的原因,也无需再解释给梁锦屏听了。
“其实,我也很希望白川拿到奥运会冠军的。”梁锦屏淡淡地说道:“因为我爱他,我爱他,希望他得到应该属于他的一切,他的实力配得上奥运冠军。”
周漫漫听闻,心狠狠地锤了一下,这是梁锦屏第一次当着她的面,正大光明地承认爱白川苍禾。
“但是,比起奥运冠军,我更希望的是他有一个健康的身体。”梁锦屏眼神带着一层雾气,语气淡然,“白川,他现在完全不适合训练了,他现在天天打着止疼在增加训练强度。”
“什么?!”周漫漫惊讶地抬起头,“梁主任,您说白川他现在需要靠止疼针维持?”
梁锦屏从原来的愤怒,已然转变成了现在的哀伤。
昨天,训练馆里已经空荡荡了,偌大的训练馆唯有休息室亮着灯。
原本已经要离开的梁锦屏,看到那点点灯光,再次折返回来。
这么晚了,还能在训练馆呆着的人,肯定是白川苍禾了。
梁锦屏想到白天在看导演拍摄纪录片时,对于白川的自由滑曲目突发灵感,想要告诉他自己的想法。
然而,当她推开休息室的门时,她却惊呆了。
白川苍禾以极度扭曲的姿态蜷缩在长椅上,脸上的肌肉拧成一团,他颤抖着浑身抽搐,苍白的脸上挂满了汗水。
“白川!”梁锦屏惊呼一声,飞扑过去。
“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梁锦屏上下打量着白川苍禾,又匆忙掏出手机,拨打了急救电话。
“白川,你稍微忍一下,救护车马上就到,马上就到!”梁锦屏把白川苍禾额前的碎发挽在耳后,伸手抚摸着他苍白的脸颊。
冰凉如水。
梁锦屏不紧内心一惊。
明明下午训练的时候还是很好的,怎么这会儿疼得这么严重。
而白川苍禾,此刻已经痛得说不出一句话,就连闷哼声都没有力气发出来。
“再忍忍,马上就到了,白川。”梁锦屏一遍遍安慰着他。
很快,急救车赶到,把两人送上了去医院的路。
一路上,梁锦屏紧紧地攥住白川苍禾的手。
“别怕,白川,我们马上就要到了。”她极力克制着自己颤抖的声音,想要给白川苍禾一点点力量。
“锦屏。”王教练也已经赶了过来,焦急地往病房里张望。
“已经打了止疼针,现在已经睡下了。”梁锦屏把王教练拦在了病房外,两人来到门外的长椅上坐下。
“医生怎么说?”王教练语气焦急地询问。
“医生说形势不太好。”梁锦屏摇摇头,叹了口气,“上次选拔赛上复发的伤非常厉害,需要静养至少一年,现在强行训练,实在是不利于他的身体。”
“我给他说过啊,先去疗养,等个半年多也没有什么,不会影响状态的。”王教练懊恼地拍了一下大腿,摇头说道:“可这小子什么脾气你也是知道的,他给我说怕一旦休息了,肌肉记忆就会消失了,他不能放松每一天每一刻。”
“是啊,我知道。”梁锦屏点点头,“这就是白川苍禾,从来不会向身体妥协的。”
“张医生前几天就给我说,白川问他要了好几针止疼针,他当时就预感不好,我这两天也一直在观察他的状态,每天给他的训练强度和难度都不是很大的。”
“他结束之后自己增加了强度。”梁锦屏看着王教练,语气肯定地说道:“一定是他自己擅自做主增加了强度。”
“这个臭小子!”王教练又气又心疼,朝病房里望了一眼。
白川苍禾平静地躺在病床上,仿佛刚才痛得撕心裂肺的那个人,不是他一样。
“教练,不能再这样下去了,白川他得接受治疗。”梁锦屏心里满是焦急。
“嗯,明天等他醒了,我还得好好教训教训这小子,押也得给他押到疗养院去。”王教练语气坚定地说道。
可是,白川苍禾是不会乖乖接受治疗的。
还有事情,牵绊着他。
梁锦屏从回忆里抽身出来,看着眼前的周漫漫,语气冰冷地说道:“所以,请你离开白川吧,让他放弃这十几年来对你的幻想,就算是朋友,也不要再做了。”
“梁主任……”周漫漫怯生生地说道。
“如果你还要留在他身边,他会不顾一切地帮你实现你的愿望,可他,可能就再也站不起来了。”梁锦屏强忍着喉咙间的哽咽,说道。
“所以,就算是我求求你可以嘛。”梁锦屏一改往日盛气凌人的姿态,语气近乎是恳求,“离开白川,只有我,唯有我,才是最合适他的人。”
周漫漫看着眼前的梁锦屏,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的兴奋剂事件,是我帮他一点点解决的,他爸爸酗酒,总是找他和他妈妈的麻烦,每次也都是我来解决,他在休息室里疼得没办法走路,还是我送他去的医院,十几年来他所有的时光,都是我陪他度过的,只有我,才是适合陪他共度余生的人。”
周漫漫垂下了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你只不过是他幻想中的一个人,然而却对他没有半点作用,能够带给他的,只有无尽的苦痛。”梁锦屏轻声说道:“之前他没有找到你,我和他没有半点机会,他是不可能和我在一起的,他只想要等到你,可是现在找到你了就不一样了,你可以选择离开他,这么多年了,你又不爱他,这对你来说不损失什么的,你又不是没他不行。”
周漫漫低着头,心里默默呢喃。
我也是,没有他不行的。
可是,话要怎么说出口呢。
自己已经带给了白川苍禾这么多的痛苦,却无法帮他承担半分,甚至无法帮助他解决一个小小的问题。
“周漫漫,你离开他,我才能够跟白川在一起,我才能够陪伴他一点点恢复身体,帮助他解决家庭危机,帮助他一起拿到他想要的任何东西。”梁锦屏看着一直默不作声的周漫漫,问道:“可以吗?”
“梁主任。”终于,周漫漫抬起了头,“白川他……现在还在医院吗?”
“在。”梁锦屏扭过头去,心情沉重地回答道。
“我能去看看他嘛?”周漫漫小心翼翼地询问道。
“你觉得你可以去吗?你去了,只会加速白川出院的速度。”梁锦屏猛地扭头看向周漫漫,大声喊道。
“是,我明白了。”周漫漫低下了头,小声答应了一声。
“我刚才说的,你能做到吗?”梁锦屏厉声问道,完全没有了刚才的哀愁。
“梁主任,你让我,再想想。”周漫漫艰难地回答道,说完,她就打开车门走了下去,“梁主任,您先回去吧,谢谢你告诉我这一些。”
说完,周漫漫便转头向宿舍方向走去。
脚下的步子,很沉重,走得很慢很慢。
其实,白川苍禾怀念的那些年,周漫漫全都不记得了,可是冥冥之中像是就应该和白川苍禾在一起一样,和他在一起的这段时光,周漫漫满是安心。
抄袭、丑闻,只有白川苍禾选择相信她、支持她,陪她走过了那段最艰难的时光,也是在白川苍禾的帮助下,她才有机会找到幕后的作恶者。
可是,当梁锦屏说出那些话的时候,仿佛世界都崩塌了。
自己带给白川苍禾的,只有负担和累赘。
那自己存在的意义和价值在哪里呢?
“漫漫。”祖鸣从身后赶过来,一把拦过了周漫漫的肩膀。
她被这突如其来的亲密举动吓了一跳,立马跳开,和他拉开距离。
“祖鸣,我今天没有心情和你吵,请你离我远一些。”周漫漫冰冷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