怜仍是不理我,但接下来看到我的举动,一言不发的冰美人却还是惊呼出声:“你、你干什么!你干嘛脱衣服!”
我也不发一言,只是把外衣脱下来,然后在她讶异的目光下直接撑开遮在她的头上。
白总管的身高不高,在女子里可能算是高了,与沈老大差不多。但对于男人来说就只能算是平均水平。也许是进宫的时候年龄小吧,净身影响了身体发育。她柳腰款款,身形纤细,整个人都跟女子仿佛。想到这里心里却又不禁凄然。要不是有特殊的原因,谁愿进宫做太监?
我单手一扩,将外衣撑开,好似一顶凉棚,将较我矮了不少的白总管完全遮在其中。阴凉一到,白总管似乎顿时舒服了不少,站姿略微有一些放松的感觉。
白总管妙目异彩涟涟,一瞬不瞬地盯着我瞧。
我们之间的气氛似乎终于缓和了些,我知道她应该愿意说话了。另一只手不闲着,掏出一粒炒的酥香的瓜子,放在牙边轻轻嗑去皮衣,露出里面洁白软糯的瓜子肉来,一吸入口,嘴里满是香味。
我露出讨好的笑容,活像个天桥茶馆的小二哥:“白大总管,来片瓜子么?”
“……”
白总管仍然不说话,只是盯着我看了许久,看的我都有些尴尬了。她才收回目光,继续看着擂台上‘激斗’中的二人,还是不发一言。这、这是什么玩法?
刚才气氛缓和了难道是我的错觉?
白总管忽然伸出白生生的纤手,从我怀里拿过了我那包瓜子。哦!白总管要吃瓜子了。
“我替您剥瓜子皮喂您吃吧。”
“……”
白总管白了我一眼,但因为眼睛生的楚楚可怜,不论如何我都只看到她在朝我抛媚眼。大概是想说不要我帮忙吧。
我们又沉默了下去。
过了一会儿……
“我说啊……”
白总管突然开口了,她学着我的样子嗑瓜子,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台上,似乎有些不爽地道:“……那就是苏晓?我见过他两次,当时没来得及细看。但一直听说苏晓生的可比宋玉潘安,比大姑娘还漂亮。今日一看果然如此。”但她显然不怎么会嗑瓜子,将一瓣瓜子胡乱塞在嘴边,也不知道怎么吃。像是捧着食物的小松鼠,十分可爱。
我不由笑道:“哦?白总管爱上我家苏晓了?”
白怜:“我干嘛喜欢男人?狗嘴长不出象牙。”
话是这么说,但白总管说这句话的时候雪白的脸庞闪过一丝红晕,仿佛是一抹朱红滴入清水之中,红晕散开,煞是好看。
不会吧……白总管居然……
我心里有些复杂地想到:我朝的太监大多数还是喜欢女人的。可是里面也有不少人如同王公公一样喜好男风。万一这个美貌的太监看上了苏晓,以她的权势恐怕不难得手。这怎么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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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非真想东想西的,却不知道在刚才到现在这短暂的沉默时间内,白怜的心中却是转过了百样心思。
白怜没有朋友。她是女儿身的秘密太大,她不能让自己露出丝毫破绽,自然也就只得端出不与任何人亲近的模样。宫廷生活枯燥,大家都是一样面孔,每日里连笑都不笑一次。
她从未体会过拥有朋友的感觉,自然也就谈不上什么寂寞与不寂寞。
就像是自小生长在极北苦寒之地从未体验过江南春暖花开气候的人一般,酷寒气候自然不以为苦。但是要请他到江南游览一日,恐怕就再也不想回到那个明明在那里过了一辈子都不觉得,现在却觉得冷的能杀人的地方了。
白怜如今的心情就有些类似。她从未跟人,尤其是男人,说笑这么长的时间。宫里除了皇亲人人怕她,后宫嫔妃有些对她不假辞色,有些对她着意奉承,却没人会跟她好好的聊一次天。
明非真的出现让她体会到了人生中原来也有这样的与人的相处方式。就像历经苦寒的人忽然找到了那片绿草如茵,花开遍地的春野。
心中的不舍与依赖顿时以她都无法控制和想象的速度滋生。尽管白怜也知道这样的时间不会长久,但起码、最起码今天,在这场御前比武结束之前,白怜也可以继续享受这种自由的时间。
但白怜却没有想到会结束的这么快,也没想到会是以这样的方式。
明非真一见到苏晓就把她忘记了,抛诸脑后,丝毫不记得她的存在。
这是为什么?他怎么了?为什么不跟我说话了?
即使自己放下面子找他搭话,他仍然不理不睬。他为什么会这样?
这么想的时候,忽地胸口刺痛。
无法理解的感情再度滋生,白怜在一天之内体验了太多她从来没感受过的感觉,已经超出了负荷。她甚至想不到该说什么,该做什么。就只好那么静静地站在那里,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像是第一次受伤的小孩子,不敢反抗,只好蹲着不动,悄悄地等待痛处过去。
可她这么做的时候,明非真这个大傻瓜却在她的耳边不停聒噪。
什么苏晓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