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兵刃,便也能做到这般剑光四溢,气冲斗牛。但那也需要是动手到百招以后,气势渐凝,内力运上巅峰之时,才能火乘风势,借势做到,要想这般一出手便是这般风威,满室生光却还不露杀气,令人目不暇接不知剑锋指向,却是自知万万不能。
一剑之威能有这般气象,那无关天赋,而是需要旷日持久,经年累月的修炼方能成就的境界。慕容松能坐实外门第一高手的位置,当非幸致。
唯独是有两个人与别不同,一个只是微笑,笑容如同林间阳光,叫人看了暖洋洋的甚是舒服。另一个人,却是似乎与所有人都持着相反的意见,不但如此,嘴角还露着一抹明显冷峭讥笑。
这冷笑的青年面色苍白,似带病容,却有着与他容色截然相反,如火一般炽烈的一头赤红长发。
唯独他知道,那云松正反十八路,一套剑招十八般路数正反皆是招数,正亦能行反也能通,随意出剑皆是招数。要诀便在于随心所欲,挥洒自如,乃是庐山全门之下最为潇洒不凡的剑术。
这慕容松出剑之迅,行动之捷,剑法之精,识见之高,内力之强,在在都是当世一流的剑客水准,已臻至剑意之境。但他虽然内外兼修,剑术修为极是不凡。于剑术上的天资却着实远逊于他付出的努力。他行事一板一眼,只道天下事皆能勉强,可以苦练代替灵悟。本来武功依靠苦修乃是常事,换了一门武功或许可行,但世上却并非所有事都是全靠坚持就能成事。
这云松正反十八路的剑法便是其中一例。
慕容松性子端严,学剑练剑都是一板一眼,一招一式法度森严,绝不稍离剑谱分毫。这套全然不依常理的剑法,当年刚一上手时他便觉艰难。但他苦苦修炼,仗着内功精湛,剑术基础扎实,竟而将云松正反十八路换了个使法,每次一出招就将正反两路剑法变化一口气全数使出,正反齐施,竟然也是威力不凡。只不过好好的一套灵活变通的剑术,却教他用的耗力费劲,全然吃力不讨好。
若这是他一人之事也就算了。但他是云松观观主,自来以此剑术为基。他的用法自然就是这门剑术的正解,后生晚辈无不随习。后辈子弟之中可少有他这般内外根基,学的可就难了。正反齐施说的容易,那可需要多少手眼功夫,常常是练得满头大汗,气喘吁吁,仍是半点不会。哪里还有半分当年云入苍松,写意轻松的模样,一门绝学几乎失传。
因此这赤发青年自来就瞧不起慕容松,原因无他,嫌他蠢而已。
但接下来的场景,却令赤发青年,更关键的是让凌函钟,深觉震撼。
那不是一个光景,一个画面,而是一个声音。
那是‘咚’地一声。
仿佛木槌敲在了木鱼上,铁锤敲在了铁砧上,总之不会是刀枪剑戟,而是专属‘捶打’的声音。
尽管那之后,还有众人惊呼,血肉横飞,重物落地,抢上救人,叫嚣怒骂等带着惊惶、震撼、慌乱、愤怒的声音发出,可凌函钟牢牢记在心上的,萦绕在他脑海的,却就只有这一声。
那声音好像是某种力量一下子震透了全身血脉,仍要往外冲透,所以带的人飞起不停,更将人打飞在数十丈之外的远方。落地的响声,还远远不及那击出的一音。
那是某种,已经超出了理解范围的力量,才能发出的声音。
在这之后数年,每当午夜梦回,凌函钟仍是能想起这噩梦一般的声音。仿佛是有人在心门中,重重地锤打了一记,让他骤然惊醒,全身冒汗。
‘咚’!
烟消云散,剑光倏凝。
圆形的雾团散去,里面露出一个手持黑色长条物体的青年,他的表情未改,双眸依旧如色殷红。他轻轻转了转肩膀,淡淡道:“下一个。”
目光忽地朝凌函钟射来。
——住、住手!
凌函钟竟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旁人看在眼里,无不面露惊讶。他身为白王七冠之首,竟而在一个后生面前露出如此惊惶丑态,堪称是生平奇耻大辱。然而他额头冷汗涔涔,已经忘记了要反击这回事。
明非真没有着急进击,只是缓缓地,脚踏实地,一步一步往前走着。剑客们明明看着他,却没有人动手。他的存在仿佛是一个无法被认知的巨大谜团,再也无法以常理来认识。
“我来会他。”
这句话之后,是一道快的无法形容的厉绝剑气,和一道火红的接近耀目的赤红。这一剑较之慕容松满眼皆光的剑法未免显得简单无聊,然而,若是去问谁看见了青年出剑的瞬间,答案却是没有。这一剑快得不可思议,几乎是在拔剑声响起的时候,剑已掠至对方的面前。若慕容松的剑法是勤奋能换来的成就,红发青年的这一剑则象征着剑道旅途上最为令人艳羡的存在。那是与努力不同,甚至是截然相反的另一种学剑的途径。
天才。
青年没有名师指导,没有奇逢偶遇,更不会什么无敌天下的剑法。然而他是天生的剑术天才。剑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