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站在左近也渐觉炎热。那琴弓本来细薄,哪里经得住如此用法,不需要三五下,便隐隐听到将要断折的声音。
唐掖突然暴喝一声,一道疾扫,夷忘忧举剑接下,琴弓不堪使用,碰到剑刃的瞬间‘啪’地一声从中断裂开来,却也震的夷忘忧的铁剑下沉半尺。
眼见对方手无寸铁,夷忘忧提剑便要再上,忽觉右手经脉一疼,长剑差点脱手,那是遭血阳真气灼伤才会有的症状。不由大为惊讶。
刚才他们两人以剑和琴弓过招,表面上是各逞精妙招数,实际上却是比试内家真气。
他们二人同时运起血阳真气互攻,本是以相互修炼的同源奇功相对抗之举,便如二人互推,力大者胜。唐掖的真气能够灼伤他的经脉,这便证明了一件事——唐掖的血阳真气较他的更为深厚。
夷忘忧百思不得其解。却不知唐掖得这血阳真气是因为幼年之时的一桩奇遇。
唐掖出身北海明镜宫,宫内有一天然形成的化骨寒潭,奇寒无比,冻心蚀骨,更胜冰雪,方有化骨之名。
这化骨寒潭乃是历代明镜宫主修行武功,冥思打坐之地。
唐掖在幼年之际极是好动,武学天赋又高,同龄孩童没一个是他对手。在明镜宫里横行霸道,称王称霸,俨然是个孩子头。某日贪玩心起,与一众小友悄悄潜入这化骨寒潭,打闹之际不小心坠落潭中。那潭水极深,复又刮骨之寒,便是成年人扔了进去也是化作白骨,眼见是必死无疑。
若非当时正好是明镜宫主练功的时辰,她刚好赶到救了唐掖一命,哪有今日的六扇门小霸王?
只是唐掖自此害了寒疾,那一股寒气充斥奇经八脉,无法以外力驱除,若不加救治,小唐掖早晚也是冰棍一条。
当时正巧明镜宫中有一位昆仑派的高人,可怜小孩无辜,便传了这一门血阳真气给他,望他能够修行起来,自行驱逐寒气。这位高人后来云游他方,再也没有回归昆仑本山,是以夷忘忧也不曾听说。
唐掖从他八岁便开始练这血阳真气,寒疾发作起来痛苦难当,唯独引出血中阳气方能止住寒气,是故朝夕不懈。后来唐掖丧父,周游多处,去的地方也是以寒冷之地居多。他漂泊江湖,挨饿受冻乃是常事,便需时时运功抗寒。
殊不知唐掖如此用法,刚好合了当初昆仑师祖创制血阳真气的法旨。这功法便是为抗寒为设,当初从未考虑到作为武功的用法。唐掖专心致志,反而进展更快。
反观昆仑弟子已脱寒冷之危,少了外因,反而不能无法顺利修炼。那焚血化阳的练功方法,一旦修炼起来全身如遭火焚,苦不堪言,但若受不得苦任由血阳真气在体内乱窜,更会灼烧全身经脉,稍一不慎便有废功的危险,乃是一门极为残酷艰难的修炼方式。昆仑门下无不惊惧。
却忘了这武功乃是大雪满山,风暴席卷的环境里创就。修炼之时自然不能在寻常地方,须寻雪山深处,处于阴寒之地,以寒抗阳,方得龙虎交会,阴阳调和。但昆仑后辈弟子费劲心力才得以建城,岂会重入雪山,自找苦吃?
其实修炼这门武功的先决条件,便是需要处于寒气奇重的地方,以外寒抗内阳,焚血化阳的痛苦自然消解。然而这一点在血阳真气的秘籍之中却无详述。皆因对于这一点便是当初创设奇功的昆仑师祖也不曾想过。
那位祖师是昆仑山中生长,一生下来所见便是大雪漫天,身周数百里都是风如刀刮的苦寒之地,自然而然的便当了所有人修炼这武功时也是这般环境。要知道,海外尽有终生不见冰雪,甚至不知冬日为何物的地方,若要跟他们说热可食冰,反而是耸人听闻了。昆仑先辈师祖又岂能预料将来自家子弟会在雪山建城,避了冰雪苦寒?于这一节便就没能顾及。
这便是为何早年间昆仑派上下皆能习练此功,而后代弟子却畏之艰难的原因。每一代的昆仑弟子中也有天资甚高,心志坚韧的弟子修炼成功便如夷忘忧这般。可是天道岂能逆行,强行为之,岂是正道?他首关‘焚血化阳’便只是勉强达标,未能将全身精血练遍,之后的成果便极有限。
唐掖却是不同,他身带寒疾,不得不日夕修炼。而且因此避过了那焚血化阳的痛苦。跨过了第一关,之后增长便速。练到后来,他一呼一吸之间,血阳真气便能洋溢满身。此乃自然之成,论修为之精纯,比之夷忘忧尚胜上何止一筹。
夷忘忧见他修为如此精纯,深自骇异,却始终猜想不透。以他昆仑掌门的身份,却在自家内家真气上输了一招,这是如何能够?
唐掖也并未趁他受伤复又愁思的时候大展拳脚,以拳掌功夫取胜。不是不想,而是最后一招虽然伤了夷忘忧的右手,他自己却也被对方的内力震得气血一凝,胸口有一口气行不开,渐感烦闷。
他和夷忘忧差了二十多岁,内力修为自然大为不如。他的血阳真气虽然更为精纯致密,可纯比拼内力,仍是颇有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