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洛名的声音从海浪之中穿来。
“归藏剑论共分六部。当日斩杀北疆贼匪,用的是《惊神论》。此部化生天下神锋,剑势惊天,向为归藏剑论中凌厉第一。化入归藏剑阵之中的便是这一部。而现在草民所用的,乃是《深渊论》。冥冥无穷,莫知其极。”
回应洛名神乎其技的绝学的,是一阵爽朗的大笑。
“厉害厉害,难怪洛兄敢做这等大事。原来是归藏剑论大成,道天下再无抗手。”
皇上身在深渊之中,身不由己,目不能视,口不能张。却似乎无视生死,尽管张口方言。虽说海水灌口的滋味极不好受,他仍是将一番话说了出来。
海水忽然搅荡起来,眼前所见只有一片漆黑,将皇上裹在其中反复翻转。皇上却仍是一无所惧,继续在深海发出笑声,令洛名淡然的眉头略微皱起。
忽地,眼前的空间又再开阔起来。皇上刹那间已从幽海之中回到了听锋小筑。
洛名依旧站在原地,维持着与刚才完全相同的姿势,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一场噩梦,什么也不曾发生。便是有旁人在此看着,也势必不懂皇上刚才的经历。归藏剑论的神异之处,当真是只有曾身在其中的人方能领略。
洛名淡淡道:“圣上尝过了归藏剑论的滋味,仍能笑的出来。是当真不知惧怕么?”
皇上却花了一刻钟的时间来调匀真气,方能说道:“怕?怕什么?”
洛名不解地望着他,淡淡说出一个字:“死。”
皇上哈哈大笑起来。
“洛兄此言简直是废话。洛名的名头响了几十年,朕又不是今日方知。莫非没了归藏剑论,你便成了洛不名?
朕打你不过,不必来这里,数十年前就知道了。你便是参透剑论,提升修为,再强上五倍十倍,朕依然还是打你不过。你参不参透,结果也不过如此,难道你还能杀朕两次不成?
朕既来寻你,早已有了决心。”
洛名一阵无言,点头道:“确是废话。然而,皇上不怕我的剑?还是,皇上认为草民当真无杀人的胆量?”
皇上的目光与洛名对峙,他方才经历生死,却仍然无法在其中寻到一丝惧意。
“人莫不有死,有何足惧?”
那清澈如少年的眸光,竟然让剑术出神入化,领袖群伦的孤傲天才感到不可逼视。隐隐生出想要移开目光的感觉。
皇上道:“洛兄,请你回答我。你的炼神铸会,是否只是个骗局。又是为什么,要这么做?”
“皇上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非常危险么?”
“知道。”
皇上的执着令人费解。洛名冒天下之大不韪所递出的这柄剑与杀气,早已是再清楚不过的答案。
然而他的眼神,却是十足认真的。
洛名沉声道:“皇上信我?”
皇上道:“信。”
“草民方才才想杀您,您还敢信我?”
“朕乃天子,若无容人之量,何主天下九州?”
洛名默然一阵,方才道。
“皇上其实已对草民所做之事清楚明白,大可召唤绝峰武士来擒拿草民。又何必干冒奇险来问这个问题?”
“因为朕想知道原因。”
皇上道:“洛大哥,朕十来岁便认识你了。蒙你多番援手,我不至于丧身草莽之手。你是个怎样的人,我心中有数。若说你性情大变,其中必有缘故。朕不问缘由派人来剿,岂是为友之道?朕身为君王,若愧对友朋,有何颜面去见天下百姓?”
洛名注视着这个人。
这一瞬间仿佛时光回溯,又回到了当年的归藏岛上。摸着满脸包的少年天子,与冷傲孤僻的青年天才剑手喝的酩酊大醉的时候。
洛名默然良久,忽然道。
“草民与皇上打一个赌吧。”
皇上奇道:“什么赌?”
“草民要铸剑,复仇。”
洛名淡淡说出这句话,提到‘复仇’二字时,眼底所翻涌的恨意却如岩浆般沸滚,令人站在身边也觉有被灼伤的危险。皇上不知道他所指的复仇意指什么,却知道这其中的必然包含了一起用血浇铸的惨剧。
“但要催生那柄剑,却需要各种条件。不但过程艰难,连其环境也堪称苛刻。与会之人的武器,多半要毁去。受伤更是难免的。也因此草民将这柄剑当做大会奖赏。甚至不惜洛剑山庄的根基,也答应给与会之人相当的报酬。”
其实便不提报酬,洛剑山庄所寄出的‘请柬’已经是相当匹敌名器的佳兵了。洛名所言撼动根基云云,显然并非虚言。
“在炼神铸会的最后,经过层层筛选,脱颖而出的八个人,最后会以生平练就的锋界绝学和武器决斗。胜者进阶,败者的武器尽付熔炉,作为铸剑的原料。
而最后的胜者便是那柄即将面世的神兵主人,不但扬名立万,声威震动天下,也会获得神兵为奖赏。”
炼神铸会的名字皇上已听得不想听,然而对于其进行过程却是一无所知。将会有八人共斗之事,也是初次听闻。
洛名忽然道:“皇上这次带来江南的人才不少,未必就没有夺冠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