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孤诣以势养局。忍下看似逍遥,实则是每日坐困愁城,夏仓安浠之大无处可去的煎熬,才换来了今日的局面。岂能因为小小一方百目,一个尚未成年的雌儿,还有一个残废人而坏了大事?
凤血那厮此时归来,自然也是嗅到了什么不妥。只是他做梦也想不到,此时归来已经太迟。一切已经铺上了正轨,此时无论谁都无力回天。
“大灵巫在上……属下请求您的回应。”
大灵巫从一刹那的浮思之中回神。安排好了百目国的援军,跟着被带来他面前的,是被打晕的木卫,还有那个人再度出现的消息。
这一切发生的十分古怪,引起了大灵巫的好奇心。寻求更多的惊奇,这是他维持自己年轻的肉体与古旧心灵之间平衡的调剂方法。
大灵巫的目光盯上了晕厥中的木卫。并不见他做了什么,只觉室内柔风吹拂,木卫瞬即缓缓睁开了双眼。
“发生了什么?是谁,打晕了你?”
木卫的目光带着迷惘,本能地想要回答,却似乎回忆不出发生过什么。她记得自己奉命处理肥遗国的使节……却忽然脑后一疼,便昏了过去。连是谁出的手都没看见。木卫的身手尚未算是冠绝巫皇殿,但放在外面也是一等一的高手。若说要在她无法发现的情况下将她击晕,几乎是不可能的事。除非是他自己出手,又或是……
“他真的出现了?”
恢复年轻的英俊面孔望向眼前沉着有威严的汉子。
铁木毒火四卫是巫皇殿中为数不多能直接与大灵巫有问有答,而无须耗费宝贵时光在下跪恳求惶恐求饶等细枝末节上的人。他们是大灵巫的四肢,负责执行命令。是巫皇殿中少有允许拥有自己意志的人。
刚从山下回来的铁卫回答道:“是。”
大灵巫陷入了沉默。魔眼宗老宗主的身影重现的消息是与木卫晕厥的消息同时传进山巅的。这就让人非常生疑。
魔眼罗睺是整个巫皇殿之中,他唯一无法直接命令,也无法掌控的人。在外人甚至乎是在众多门徒看来——其中自然要刨除他的心腹四卫和两大祭司——魔眼一族对大灵巫的命令是近乎无条件与无限度地服从,忠仆二字也不足形容。
唯有大灵巫知晓魔眼宗是怎么回事。他们所效忠、服从、千年不渝地守护的对象,绝非是他这个借用了巫皇之名的代行者。而当真是他假以皇名,自封其下灵巫的那位在世间轮回的万巫之皇。
同样没有多少人知道的是,大灵巫对魔眼罗睺这个人的了解,其实并没有比旁人多上多少。
那一年他只是试行地联络了隐于万羽山深处的巫皇之刃,以巫皇代言人的名义,从没想到能获得一口锋芒绝世的好刀。
他是一柄世之锋锐,挡者披靡。但在过去数十年的岁月里,大灵巫从来不曾真正明白过此人意欲何为。哪怕日复一日见证着他成为了天下罕有的名刀,眼见他遵奉着命令为自己扫除了一切障碍。
不解,会造成猜疑。而猜疑,代表着再不稳固安全。这是大灵巫所无法忍受的。
“魔眼宗这时候复出……所欲为何?”
“属下不知。”铁卫一向有话直说。谓之手脚,便不是头脑。提供建议这件事向来不是他的强项。
“但山脚下,发生了一件奇事。”
正因为有一说一的性子,铁卫绝不会夸张作大,那么他的话便值得重视。大灵巫忽然想起,山脚有人捣乱的消息,似乎不久之前才送上山。
大灵巫忽然觉得事情反常。山脚有人捣乱、魔眼罗睺的重现、包括铁卫这暧昧的态度……他已经有很多年不曾有过这种古怪的感觉了。仿佛这座一切都该掌握在他手掌心的圣山,一下子变得陌生了起来。
“发生了什么?”
铁卫尝试着组织语言,但犹疑一瞬便即放弃。
“山脚下闯山的男子被魔眼长平拦下,二人不相伯仲,魔眼长平临阵提升,仍是以一招之差落败。之后魔眼罗睺便现了身。”
大灵巫冷笑道。
“这老家伙不躲在山里练刀,原来是为了儿子出头。那人能胜过魔眼长平,也确是难得的好手了。但惹出了老罗睺,这便要没命了。”
“本来该是如此。”
铁卫的话惹得大灵巫蹙紧了眉头。
“然而忽然有一个白衣青年从天而降,拦住了魔眼罗睺。他坐在一张漆黑的铁椅上,看样子,似乎是万羽国收藏的巫皇宝座。”
“巫皇王座?”
这一句话直如天外流星直坠,砸的云山雾绕,不知所在。
“荒唐,巫皇宝座为何会流落于外人之手。”
一股火气涌上心头,拍案怒道。
“好!好你个万羽王,为了恶心老朽连传国之宝都用上了。这是宣战!宣!备战,我要将一千人的头骨送进万羽都城!”
“不,不是这样……”
铁卫再三止言。但最后这一句实在是不知道怎么修饰,想了一想,铁卫还是按照原来所见所闻说出。
“那坐在王座上的人自称是巫皇驾到了,让您下去参见。”
这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