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完，大灵巫却不说话了。
他愣住了，连火气都湮灭殆尽，室内只有一片寂静。
他往回退了几步，坐上了自己的宝座。
“你再说一遍？”几乎怀疑自己功法失效，耳朵失灵。
铁卫再说了一遍。
年近百岁的老人，抱起了双臂，露出了这个表情：???、???、???
第2章 2. 斯为远客，绝秘封霜
2018-10-21t04:41:38
大灵巫，下山了。
那袭金线绣着太阳烈火腾飞幻舞之姿的白袍出现在山道上时，惊呆了万羽山道上若石雕般呆立不动的门徒们。
自这些门徒加入巫皇殿以来，大灵巫会主动离开山巅上的巫皇殿，这还是破天荒的头一遭。
对于他们来说，大灵巫应当是在万山之巅上吸收天地精华，与祖灵意识交流，甚至乎能与太阳神的伟大意志沟通，活在传说之中的人。这种印象的形成，或多或少也是依赖了他长期以来的塑造——即便他不出万羽山一步，整个夏仓安浠仍然要为他所慑服，终于拜倒在巫皇殿下——出来的天人般的形象。单靠着在山巅一坐数十年便能收获如此效果，不得不说是一笔好买卖。
与此相比，能重返青春，功力通神，手握巫教一人之下的庞大权柄等，对于痴迷的门徒们而言，这些处于可理解范围内的‘神迹’，始终比不上他们心中存续着的幻想。
大灵巫非是不知此事，也知道他若下山，想要补回门徒心中如同传说的形象所需要的时间或要以十年计算。他尽管明白，却是别无选择。
只因‘巫皇’二字。
在他格戊创立并执掌巫皇殿以来，这两字就绝少在旁人口中提起。连他自己都是谨慎小心，避免这两个字提起的次数足够在门徒心中垒起过高的崇拜。
事到如今，大灵巫自然是知道了魔眼罗睺出山的目的绝非是为了儿子。不管来人是谁，这一手绝对是带来了极大潜在威胁的一手。
没有人比他更加惧怕巫皇的归来。因为没有人比他更加清楚他自己的地位——一人之下始终是一人之下。
巫皇殿不等同巫教。前者是他假借巫皇之名所构筑出的虚假的组织，与真实的巫教根本难以相提并论。然而即便如此，巫皇殿的根底是建立在巫教曾经存在的事实以及身后的巫皇信仰之上的。哪怕巫皇殿的一砖一瓦都是他亲自建造，甚至是每一个门徒都是他亲手抱回抚养成人。但他们心中深埋的信仰却是直接利用了巫教的那一套。
这么做的好处非常的多。实际上巫皇殿后来的逐步兴起也证实了这一点。但缺点也非常明显。只有在巫皇之位空缺的时候，大灵巫的地位才有价值。他的野心，他的理想，所苦心孤诣筹谋数十年的庞大阴谋才称得上是计划。才有完成的价值和可能性。
否则，他格戊就将会是夏仓安浠历史上最大的一个笑话。苦心筹备了数十年，靠着自己无数次以命换命才打下的基业会在一夕之间就拱手送人。人家还不会有半句谢谢。只因为大灵巫侍奉巫皇，乃是何等理所应当的事。大灵巫只能叩谢巫皇肯点头领受，为此感激涕零。仿佛巫皇的金面一点，就胜过他的一生拼搏。
——岂有此理！
光是想一想这个可能性，格戊便不能继续稳坐在自己的灵巫宝座上面了。甚至连下山的步伐都显得怒气勃勃。
那人绝不能是巫皇——无论他是与不是，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巫皇殿之中决不允许一个地位超越他的人出现。
当大灵巫下到山脚，却没有见到想象中兵马围困，刀出鞘，弓上弦，一言不合立刻剿杀的架势。只听到有人用中原话侃侃而谈。
“我当时上去就是一个兔子蹬鹰！把那个贪官踢的鸟飞南山，难以面对以后的老婆。”
那张漆黑的王座之旁，围着二十来名门徒。正在听王座之上的人胡说八道，比手画脚，口沫横飞，但有几人竟然面露笑意。其余门徒也有不敢靠近，远远围观的。却明显竖起耳朵在听，比恭聆他教喻时还要用心。发现大灵巫出现，才又恢复严肃。
这更让大灵巫怒火中烧。
光是‘巫皇’二字，毫无旁证，竟然就能让他属下对他忠心不二的门徒们动摇至此。则此事若真，后果将何等严重？
那白发青年说着说着，忽然一怔，明显是看到了自己。
大灵巫暗自戒备正要唤人出手将他千刀万刀的剐了，那青年却居然是面露惊喜，说话连声音都颤抖了，直比遇上亲人还亲。
“阿格！！”
那高大得大灵巫几乎要仰视的青年大喊着，三步便走到了他面前。在老人反应过来之前拍着他的肩膀，状极亲昵地道。
“老格！是我啊！”
大灵巫急运元功以防暗算，却未察觉对方有意发难。于是眼神冷蔑，饱含怒气地会问道。
“阁下是谁，请恕老朽不识……”
这其实只是相当简单的社交辞令，换了谁都能说几句。真意自然是‘你小王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