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匕首及体的前一刻,蓝色罡风骤起,如网之张,如潮之涨。
鬼神力场惯能解危难于已发,尤其是不测之难,往往能后发先至出其不意。‘攻防一体’的特质往往不是最为敌手所忌惮处,最为神奇的是这‘随心所欲’四字真言。令超越了反应速度的一瞬防御成为了可能。
然而张于刃尖的力网却没能及时阻止住那锐薄如纸的一刺。连这骤然而至的阻挠也计算了在内,魍魉在一瞬间连续在一个点上发力了三次,一举将鬼神力场的瞬时防御破解开来,一刀捅了进去。
魍魉不但是熟悉着阿不勒斯的发劲手法还有防御习惯,甚至在牛鬼处见过鬼神经的全本——她向来对刺杀阿不勒斯有着无可解释的狂热。自然不会放过他的生平绝学——令她在对于破解鬼神力场上面有着常人难及的优势。
只是,就像是魍魉熟悉阿不勒斯的武功一般,阿不勒斯也同样熟悉魍魉的心思。
魍魉如遭雷亟,飞退一步,口角已然见红。短刃脱手飞出,直接撞入墙中,直没至柄。
“臭丫头你发什么疯!”
阿兰一巴掌打在魍魉小脸上,白净的脸蛋登时浮现枫叶红的掌影。她一步踏入两人中间,虽然态度狠厉,相帮维护之意却也相当明显。
“我本来就要杀他。有什么出奇的?”
魍魉吐出一口血痰,狠狠盯着阿不勒斯。
“你倒是防范的周到,提前穿上软甲,否则见血的不一定是我。”
“这我倒是不否认,但你觉得你能杀的了我了?”
说着阿不勒斯抽出墙中短刀,削下一片羊腿肉,大大方方地放入口中,笑道:“你毒也没放够啊。”
阿兰喝道:“你到底在想什么?阿郎已经前事不计,你害死弟兄们的事情都揭过了不提。但是你这又是在闹什么!”
“反正他也要死在孽摇了,让我杀了岂不干净。”
魍魉反诘道:“我才想要问你在想什么呢?你老公嫌命太长了是不是?人家去杀凶兽关他什么事,也要掺和一手?你也是疯了不成,居然支持他去孽摇。”
阿兰不料会被魍魉如此反问,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在即将进攻孽摇的这些人之中,最没有理由插手孽摇事由的人便是阿不勒斯。明非真有师门重任、洛名是血海深仇、来镜真有君命在身、凤血为的是南疆百姓、就连向来不理苍生的魔眼罗睺,久在南疆的他,也比阿不勒斯更有道理参与剿灭凶兽。
说什么体恤苍生、怜悯百姓疾苦,向来就不是鬼蜮大盗的行事作风。鬼蜮一伙固然做了不少劫富济贫的义举,却也不是打正旗号替天行道的正义之士。尽管不能划入邪道范畴,可以肯定的却是阿不勒斯绝非正道中人。
“谁说我没有理由。”
阿不勒斯静静地道:“我怎么会忘记,是谁害的阿兰家破人亡?”
“阿郎……”阿兰泪眼婆娑地看着阿不勒斯。
“二十年前,杀了阿兰父母,令她国破家亡的人定然就藏在孽摇,又或与孽摇相关。要找出凶手来,此战必不可少。在我决定要娶阿兰的时候我便决定,要助她报此深仇。男儿无二诺,一言既出,岂能自毁。”
魍魉没有因为他的坚定而退后半步,淡然说道。
“说的是很好听了,但你行吗?”
“……你想说什么?”
魍魉冷蔑道:“我刚才刺你那一刀,以前你能在我连刺三刀之前便以鬼神力场控制住我的手脚。何须依仗软甲护体?你的武功根本没有回到你曾经的水准。你每日修行又如何?已经跌落的境界,难道轻易就能修补了?
从你输给少林寺方丈,你根本就不再是以前那个你!”
这番话击中心头犹如一道晴天霹雳,让阿不勒斯的面容轻微扭曲。
他来中原之后,败绩已不算少。曾被洛名打至重伤濒死,两度败于他手。鲸神岛遇到来国师,被收走绝圣名号和绝圣十冥令。在南疆输给了明非真,且是每日都输。更遥远的,还有闯关下中原时候,在麒麟卫大统领手中死里逃生。一桩桩数来,可说没什么胜利机会。
但这些失败,都是发生在他状态不全的时候,又或对手太过高强,即便输给了对手,仍不足以对他造成无可磨灭的心理残像。
真正令他状态低落,难以振作的,是在少林的那一败。
那是一场毫无胜算的决斗,甚至是他从未幻想过会有这样的对手出现。无论他如何出招,少林方丈总是能一掌破之,且是以他无法想象的路数。这点甚至就连每日跟他过招的明非真都无法办到。甚或最后对接一掌,方丈无事,而他重伤呕血。对他的打击之大,足可影响他的武道生涯。
化身菩提潜入湖州之时,他便已经被这样的心态所影响,至今尚且无法摆脱这样的阴霾。
“……我就知道。阿不勒斯,我做你的手下,原本就是因为输给了你。既然我要摆脱你,便要先杀了你才行。我鬼娃不让人做我的主,我决定要杀的人,决不让其他人抢了去。你既然一心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