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能是那凶悍的采花大盗。你这条破船,又有什么花让人采了?”
青年慵懒的笑容未变。
苏黎的心却像是被吊了起来。
半月之前,她旅居的客栈内,被人无声无息地送进了一张字条。上面便是写了花非花那催命般的十四个字。
自那以后,她便开始过着逃亡般的生活。看着身边的男子,尽管笑容未变,却忽然有种极其强烈的陌生感。
“你这老头说话不尽不实。”
话声断断续续,声音低沉,口音似非中原一带。只看距离说书案不远处有个披发男子,双臂环抱躺在地上,脸用衣服遮住,一副在船上睡觉的标准动作。
“这、这位爷台,敢问小老儿哪里说错了?”
那男子哼了一声。
“当初在洞庭湖上十多名好手围剿花非花。那狗贼阴险狡猾,用计边逃边杀。一场大战下来,湖边染红,死伤枕籍。但却仍有人活着。可不像你说的,全都死光了。”
说书老头气呼呼道:“爷台怎么知道?莫不是花非花亲口告诉你的?”
“旁的我不知道,这件事我却知道。花非花没有亲口告诉我。但洞庭湖那一战,我是亲自参与的。我还活生生地坐在这里,你说谁,死了个干净?”
周围人‘啊’的连声惊呼。都不知道身边竟有高手在侧。
有人大着胆子问道:“请问您、您是?”
“我叫卫长风,家师崆峒木鱼仙人。”
崆峒派创派甚早,威名远播。尽管这两代之中未出现几个高手传人,却也一直屹立不倒。听说有崆峒派高手,还是跟花非花打过交道的高手在此,船客们都放心了许多。
卫长风横了非公子一眼。
“既不是你,便别来混淆视听,小心死在别人手里。”
非公子笑道:“天生这副模样,想也没法子。”
苏黎听得有人保证,心中便松下了一口气来。倒不是因为万一当真遇到那恶贼,此间能多一强援。反而是为了青年并非那传闻中的采花贼而感到开心。
“原来是虚惊一场。”
老头儿抹了抹额头的冷汗。
“小老儿也是道听途说,左听一句右听一句,难免没个准。这花非花来历神秘莫测,所以小老儿乱猜了一把,公子莫见怪。”
非公子微微一笑,示意不怪。
忽然有人说道。
“花非花背景也并不复杂。”
开口说话之人,却是坐在那说书案右侧的一个瘦削中年男子。他貌不惊人,面上两撇山羊胡须,但目光炯炯,似能察觉其精明强干的一面。
“那花非花是扬州人,家中没什么亲人了。父母双亡,只余下个谈不上亲的堂兄,如今在扬州开了间面馆。早已跟花非花断了联系。
他幼时便已是孤儿。拜了北平名偷漏漏子为师。十五岁出道,那时便叫花非花了。据说此人当年还有些侠客梦,说些行侠仗义的好听话,行的却是鸡鸣狗盗之事。但一直以来都只是小打小闹偷些钱财。
直到去年许家案发,才成了满江湖通缉的雾郎恶盗。”
众人被此人说得呆了,半晌没人敢说话,终于有人问道:“敢问老兄是跟那花非花识得的?”
“识得倒是谈不上。”
中年男子卷了卷背上的包袱,露出了腰间的刀鞘。
“只是近三个月,在下在负责此人的缉捕行动。我叫马寒山。是辛神捕座下捕头。三个月之前,此人在阆中强.暴.妇女九名,杀了阆中名士莫大侠一家二十五口。莫家小姐临死之前受尽凌.辱.。我等习武之人,不杀此獠誓不罢休。”
花非花罪状罄竹难书,虽又多一条。但这马寒山在三峡一路上倒是名声不小,才说出来便有不少人知道。
“这一趟船有卫兄和我马寒山在,定保大家周全。请各位不必担心了。”
得了这两位的保证,众人被说书老头儿吓的直打哆嗦的心总算是安了下来。不知不觉夜渐更深,众人都歇息去了。
苏黎也不是头一回听人议论那大盗了。但她毕竟是被那恶贼盯上的猎物之一,心中实在难以宁定。便自行走到窗边,望着窗外投映江中的月色。
“姑娘有心事?”
回头望去,正是非公子,以及一个被他反扣着手腕的乞儿。乞儿手中还拿着个馒头,想来又是偷吃被抓。
非公子看自己手里还抓着个人,有些尴尬地连忙赶走了他。
“这个、这小乞儿也怪可怜的,四处偷东西吃。我教训了他一顿,莫要随意行窃。但看他是真饿了,便给了他个馒头。”
苏黎目不转睛地打量着他,若有所思。这位青年公子对自己有意,她早便看了出来。但花非花是何等人?灭人满门也不是一回两回了。何况是对自己伸出援手之人。莫论这位公子的心意在她看来如何,始终苏黎并不想害了他。
“公子宅心仁厚,适才奴家不明就里,冤枉了公子,请公子万勿见怪。”
青年露出有些不好意思的笑容。
“本来便没有的事,如何怪的起来?姑娘还未答我呢,可是有心事?”
“……嗯。”苏黎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