痕的俏脸,似乎不欲与卓封儒目光相接。
“也是的。你不原谅我是对的。”
“不是的……不是的……卓叔叔你是好人。我不知道该如何说,但你一直待我很好。”
卓封儒摇了摇头。
“不,老夫不是。老夫生平对不住许多人。最对不起的,便是你和你娘。
当年若不是我一念之差,便不会让你和你娘骨肉分离这十几年。许家抚养得你很好,真的很好,比我这狗东西强多了。”
许嫣然想起了养父养母,又想起了卓夫人。许嫣然跟那位每年都会见上几面的夫人很是投缘。自小便爱寻她说话。她总是很温柔和气,每次见到她总有剪裁合身的新衣裳,总有好吃的点心。总会听自己说话,聊自己的心事。
许嫣然曾有些不懂,为何她望着自己的眼神总是那样的怜爱。
如今才知,她是自己的母亲。
没有几个少女能有许嫣然这样的经历。
她曾有个幸福圆满的家,一夕之间,烈焰吞噬,付之一炬。她甚至没来得及开始思考自己究竟失去了什么,便投身于‘保命’这项作业里。连流泪悲伤都是一种奢侈。
但尽管过程艰苦危险,这或却是她唯一的救赎。
因为在不得不思考如何求存,没有给她任何缝隙的生活里,她才可以控制住自己不去想死于折磨的父母亲。
他们是多么好的人呐。
究竟为何他们要死,许嫣然一点也不明白。
当明非真说出卓封儒是自己父亲的时候,许嫣然陷入了混乱。但心底深处,却有一个地方,发着微弱的光芒和热量。
——自己原来,并不是一无所有。
“我知道……我知道这么想不对。”
开口的时候,眼泪又掉了下来。
“哭什么?”卓封儒揉了揉她的发旋,叹气道:“你这孩子,就是心眼太好了。”
许嫣然的眼泪不住下滑,像是断了线的珍珠,掌心、衣袖,到处都是湿濡一片。
“我知道大仇未报,我不该这么想。我知道我不该开心……我知道。可我看到了自己在世上还有亲人……我真的……真的好开心。
可为什么,你也要离开我了吗?”
卓封儒什么也没能说,苦笑道。
“嫣然我儿……你能唤我一声爹吗?”
许嫣然一怔,没能说话。
卓封儒还是望着她。许嫣然低下了头,心中不知该想什么,该说什么。心头浮现出他刚才看自己的目光……跟卓夫人看着自己的时候,一模一样。
再抬头的时候,他已经回过身,往明非真走去。
注意到的时候,许嫣然已经说了出来。
“……爹。”
不由得停下了步子。
“爹……我,我不会原谅你的。你如果死了的话,我绝对不会原谅你的!!”
初老的汉子嘴角扬起,仰天一笑。
再度往前踏步,似乎是前所未有的轻盈。每一步,都脱掉了一层无形的重壳。
眸子之中,更是透着难以形容的光亮。
“终于肯认真点了么?那我也得拿出诚意来不是?”
话音才落,以白发少年为圆心,爆发出了一阵强的难以置信的庞大气势,直冲霄汉。内力的凝练程度几乎到达了肉眼可直接观测到的地步。
没人怀疑,此刻的少年一举手一投足,皆有无与伦比的破坏力。宛若斗神附体。
“卓大侠。”
话如箭穿风,人已至目前。
“请。”
掌起。
凝练得可以‘浓稠’称之的风暴毁去了两人站立的地方,裂地成坑,深达数丈。却未吹得尘土飞扬,仅仅是两人身周五尺受到波及。内力之掌控随心,可称神乎其技。
而陷坑处,根本不见二人身影。
众人目瞪口呆,不知发生何事。
空空儿耳朵灵,听到一阵细微的风声,扭头喊道:“在屋顶!”
只见酒楼屋顶之上,不知何时移动到了此地的白发少年与褐衫男子正自过招。
显然白发少年不欲占便宜,只出右臂。
单掌对单掌,瞬息拆了数十招。
卓封儒剑风凌厉,招数精绝奥妙。虽是化用剑指,剑招却是出则无情,一剑追过一剑。剑意之决绝令人胆寒。
反观少年不过左拆右挡,招式何止凌乱,简直是一塌糊涂。
但卓封儒的剑,始终难越雷池一步。
白发少年拆解了片刻,维持着无胜无败之局,忽然手臂划出一个大圆。
“此剑难胜我!”
大喝一声,单臂朝上方一托,气旋盘旋倒卷,摧枯拉朽。褐衫的男子剑式溃不成军,全然无法维持。
卓封儒难以用剑,索性借力一踏,笔直朝天跃去。
谁料得到他这一跃竟似全然不必换气,一起再起,越升越高。
明非真却凝神望着那一道飞于半空的身影,露出越发凝重神色。
烈日下那一道难以直接看清的身影,速度在每一刻都在发生着精微变化,似乎与这天行日光之间,有着不可思议的联系。
令人不由联想到了‘化生自然’四个字。
《飞逐落花神印》源自归藏六论的《深渊论》,原是推衍化生一道的极致。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