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胡,遭到顽强抵抗的时候,身后有个女同学叫住了苏晓。
“嗯?啊,你好像是,同班的穆安安同学?其实你不用叫我同学啦,我也不是这里的学生。”
跟苏晓年纪差不多的少女低着头,两颊酥红,鼓足勇气用两只手将一张纸递到了苏晓的面前。
“我、我写了一首诗,想请你帮我看看!!”
苏晓愣了一愣,苦笑道:“可我不是很懂诗……”
“那也没关系!人家喜欢写诗,可是找不到人帮我鉴赏。”穆安安两手相互戳着,小声地说道:“人家在班里没什么朋友,你又是第一个跟人家讲话的人……”
可我真的不是这里的学生啊……苏晓苦笑了一下,拿起那首诗。
‘你是人间的七月十四’。
苏晓立刻后悔为什么要手贱拿起来……
‘黑夜里的鬼,笑得很开心。笑着笑着,头就掉了’。
‘飞来一群乌鸦,飞来一群鬼,走来一个阎罗王’。
‘乌鸦大口大口地吃肉,鬼大口大口地吃肉,阎罗王也吃。’
‘你不吃’。
‘你是笑得最开心的那个,你是笑着,你是头掉了’。
‘你是人间的七月十四’。
“人家还没有写完呢,你觉得怎么样?”穆安安不好意思地摸着脸颊。
苏晓小脸翠绿翠绿的,勉强才将那张纸放在了桌上,竭尽全力才抑制住颤抖的手,比出了罪恶的大拇指。
“……写的真好。”
“真的吗!太好了!人家还想拿这个参赛呢!”
“参赛?什么赛……”
“没想到,沈伊人的两条狗,也到学宫里来了。”
人未现身,话却先到。唐掖和苏晓都对这个傲慢的声音有印象,不约而同地抬起头。
也同时看到了自门口出现的一个白衣俊朗的少年人——李牧野。
他带着一个壮汉,正是之前打过明非真的石敢先。
苏晓对唐掖露出苦笑:“他怎么会来啊?”
唐掖耸耸肩不说话,甚至连眼睛都不扫他们一眼,继续低头擦拭二胡琴。
石敢先探头探脑,猎犬一般地左右嗅着,似乎在找着什么。
李牧野则大方得多,高傲地抬着头,径自走进教室中心。休息时的吵闹声顿时安静了下来。
“你们就这么招呼我?”
苏晓和唐掖对望一眼。这两人都是今非昔比,心性早就大异从前,知道了退一步海阔天空的可贵道理,乖觉地道。
“参见小王爷。”
“哼。”李牧野满意地哼笑道:“我来找那姓明的,他在不在?”
唐掖向来不爱讲话,唯有苏晓代劳一并说完了。
“明大哥不在这里。”
“去哪了?”
“不知道。”
李牧野的锐利目光刺在了苏晓身上:“我再给你一次机会。”李牧野暗中派了人跟着明非真离开学宫,自然是知道他此刻不在的。然而他来此是为了别的事。逼问明非真下落,不过是施加压力的手段。
苏晓和声和气:“真的不知道。”
眼见苏晓和唐掖这副低姿态的模样,知道恫吓起效,李牧野问道。
“姓明的座位在哪?”
他派人跟踪明非真,而自己留下,便是打算先来教室搜个究竟。若最后让他将铁印放在别处,岂非竹篮打水徒劳一场。
谁知道苏晓却还是道。
“不知道。”
李牧野眯起了细长的双眼,沉声道。
“……女人,别跟我玩花样。”
“想找就自己找去啊,你才女人呢。”
“看来你家主子,没教会你怎么说人话啊。”李牧野露出一个狠辣的微笑,“教她说话。”
石敢先大臂一挥,室内竟也卷起一阵狂风来,铁铸般的手臂携着雷霆万钧之势压往苏晓头顶。
苏晓面对强招临门,颇有些不知道如何是好。临行前沈伊人还嘱咐避免跟北战天王府起冲突,若是冲动行事动起了手,岂不是给六扇门另树新敌?
这才一犹豫,前额的漆发便被风压掀得左右飘摆,在学生们的尖叫惊呼声中,眼见一颗千娇百媚的小脑袋就要变成一滩血浆。
接下那一条铁臂的,是一柄琴弓。
一柄普普通通的二胡琴弓。
那柄琴弓神出鬼没地靠在石敢先手腕处,宛若流水似的划了个圆。石敢先感到自己的手臂就像是自愿似的跟着划了个圈。停下之时,拳上烈劲若泥牛入海,消弭不见。而他本人却半点感觉都没有,更不知道是为什么。
那柄琴弓缓缓伸回去,回到了琴旁。
那里坐着一个安静的青年。
此间唯有苏晓知道,青年的改变是多么巨大。
曾经的他一出手,煊赫若雄城,绚烂似繁花,仿佛每一次出手都要强烈地探求着这一招式的极致。强烈到要在每一度出手之中燃烧起来。
从未想过如今这般朴实的招数会是从他手里使出来的。
也许只有经历过那样的打击和沉淀,才能将他从根上再度塑造一遍。那是痛苦而费时的,但从结果来看,尽管跌跌撞撞,布满伤痕,却似乎逐渐茁壮了起来。
做着他人看来可以奇行谓之的青年,远比任何一个时候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