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书如潮水般流入内堂。
书案之前一个小小的脑袋几乎要被小山般的文书淹没。门外远处传来脚步声音,每一步似乎都踩出了火气。
几个女快大步迈了进来,神情焦急地道:“大人!东门又出命案,这次没了脑袋的是一个十六岁的少年。”
让工作围得水泄不通的沈大姑娘正没处撒火,秀眉一轩,双目似剑。
“青铜面,又是青铜面!再让老娘听见这名字,活剐了他!”
底下人谁也不敢接口,显然这不是头一回。
这几日京城的案件多得令人发指。随着白王七冠放开了通道,六扇门的忙碌程度几乎每日以倍数激增。
偏生皇上近来才对六扇门青睐有加,委以重任,沈副总督岂会怠慢?于是事事亲力亲为,每逢有案子必然第一个赶到现场,搜证取材,逮捕嫌犯,回头开堂审理,一秉至公。案子办的那叫一个漂亮。皇上直夸‘吾儿真棒’!
一时间京城的破案率成直线上升。
然而不过区区半月辰光,这弊端也展露无疑。
事必躬亲并不是一个优秀,乃至于合格领导者的姿态,尤其是被人有心算计的情况下。
沈伊人的忙碌程度在白王的策略下飙升到了致死的程度,亲力亲为的形式维持不了几日。沈伊人断案的本事是有的,自幼在公堂里泡大,看都看明白了。查案的能耐却略逊一筹。
好在她兰心蕙质,又有雁十三的教导,总是较旁人多了几分把握。可是好虎怕群狼,再高明的本事也架不住这山一般多的案子压过来。
凡事探究和负责到底的性格,令她数日数夜都没休息过。丝毫能察的本事几乎让她老人家眼睛都看瞎了。终于在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顶着浮肿的双眼还要出去办案的被诸多女快声嘶力竭抱住大腿再三恳求,于心不忍下才留了下来。
但就算是在衙门之内,光是审案也足够她受的了。此刻的案件数量早超出了六扇门所能处理的极限,早不是可以逞强的范围。于是无奈之下,沈伊人也只好向皇上求援,请求其余武林三司的帮助,并且发去信函请故人之后前来。本来按照程序,那人应当是秋后才来,如今也不得不提前了。
这一日一日在六扇门里被诸多案件围攻,沈大小姐的焦躁情绪也是一日赛过一日。
沈伊人心下雪亮,今日之事,都是因为白王七冠而起。不用说也知道他们就是故意使难,目的不该只有一个,但其中之一是为了恶心朝廷那是决计不错的。想起自己宅子里还住着宋家来的人,沈伊人是越想越气。
这几天阴沉着脸审案子,一上堂就差点把那几个凶神恶煞的嫌犯吓哭,还没动板子就招供了。更别提最近又发生了一件大事,更是心情恶劣。
等闲谁也不敢去触沈副总督的逆鳞,都是躲得远远的。
但青铜面近来闹得越来越凶,已是不能容认的地步,女快们不得不硬着头皮前来汇报。
青铜面此事其实已引起了武林三司全体重视。此案发给三司共同处理。谁都不存在优先权,谁先发现便谁动手。
可直到现在也没有任何新的进展,尸体数量倒是不断刷出了新高。
也无怪被困在衙门里的沈副总督越发狂躁。
小的们都吓得不太敢说话。
其实她们也知道能抚慰副总督怒气的莫过于解决问题。
她们同时都想到了一个人。
平时六扇门内的问题,副总督多和他说,这两人一商一量,几乎就能解决七八成。
可偏偏这个时候,那个人不在啊!
“谁不在!”
沈小姐咬着快秃了的笔杆子,凶恶的目光像是能吃人。
一众女孩儿抱成一团,谁也没敢说出半个字。
这是明非真消失的第三天。
“都出去了,难道没事么!”
“是、是!”
沈伊人轰走了女孩子们,看了两眼文书,气得挥毫数笔。
“哼,这笔臭字儿!看我跟伯伯面前参你一本!”
埋头写了好一会儿,忽而顿笔。
浅浅吸了一口气,望向窗外,低声喃喃道。
“到底去哪里了……”
夏风习习,沈姑娘望了许久,又继续挥毫笔墨。
第四天,明非真还是没有回来。
“他肯定是出事了。”
沈伊人唤来唐掖与苏晓,抛弃了开场白,直接说了结论。
苏晓补道:“我也觉得!明大哥从来不会一个字也不留就消失那么久的!”竟然听懂了。
唐掖点头道:“这几日他没去上学,黄总教御气得说要罚他在学宫门前倒立。大哥虽然喜欢躲懒,但应该不至于这么硬,连这都不怕。”
三人简单直接地达成了一致,接下来就简单了。
沈伊人将公务分了一半予沈狂,直接拨了半天时间出门。跟苏晓唐掖一块去找明非真。
有了沈伊人跟着,问话甚是简单方便。但没想到的是,无论是谁,这几天内都没遇到过明非真。
但却也问到了一些有趣的情报。
四天之前,明非真是到过学宫的,不但来过,还疑神疑鬼神经兮兮的。
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