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输,并非为着所学武功差劲。或是速不及人,或是输在身巧,或是经验未够,或是功行不足。他知道输在何处,胜在何处,只是力有未逮罢了。
力既不如,输有何奇?是以他比武打输了从不生气,打赢了,那也不必高兴。就跟俞思和教他的一样。
儒门的武功道理,早就明明白白地写在了那里。奈何许多人就是不知道看。有些事情急不得,时间到了,自然便到了。
俞思和等得,黄玉藻也等得。
所以一门出了两个儒首。
八年前的一个夏夜,黄玉藻于学宫读书,忽地心血来潮,往容与湖畔夜观天象。他痴痴望着天边月色,忽而开始抡拳使掌,仿佛体内真气盈满,不吐不快。那感觉飘摇摇,迷糊糊,似有若无。却是说不出的快意。
他心中却清楚。
时间到了,自然到了。
那一晚,他一夕悟道,勘破了神通门槛。
那一年,他五十五岁。
如今的黄玉藻已经六十三岁。大任神功的修为正是炉火纯青。十数年前金冠道人在其武功远远不如现在之时便做不到的事。如今想靠着一剑剑伤便结果了儒门之首的性命,可谓是痴人说梦。
罪剑上似乎有古怪,拔出的同时带出一捧血雨。
只是如今的场景却是更加的古怪。伤口外流的血珠似乎顿在了空中,没有一滴能够顺利流在地上。
黄玉藻苦修数十年的大任神功修为,佐以烛照幽荧的妙用,血流顿时失去了该有的意义。赤色的晶珠自空中被一种无形之力操纵,一颗一颗返回了他体内。
那创口瞧着依然是触目惊心,但却再无血液流出。内脏受伤已然是不争的事实,但要说能影响战力,说两成都算是多了。
将臣却是被那条金色的巨蟒缠死。那巨蟒身上金鳞片片,栩栩如生,缠得将臣面色虽无大改,气息却渐渐越来越细,逐渐窒息。
黄玉藻忽然又呕出一口鲜血,怒哼了一声。
金色巨蟒缓缓爬动,鳞片刮地有声,忽地把将臣叼起,重重地再度按入地表,爆出一圈黄尘,声势骇然。将臣也是硬骨头,居然连哼都不哼一声。呕血见红的嘴角仍然带笑,尽管那笑容已十分勉强虚弱。
黄玉藻满眼尽是鄙夷,冷声道。
“剑上有毒。”
“嘿,嘿,何必……多此一问。”
“说得不错!”
金蟒之力忽然倍增,将臣但觉五脏六腑似乎翻转了过来,四肢百骸牙牙作响,似乎一个不小心就要被拦腰咬碎。
这浑身透着金芒的巨蟒是黄玉藻参悟神通境界后所得的妙诣。他炼化自身的烛照幽荧,令其可凝而不散,不会归于虚无,更不会浪费内力。使得巨蟒与一身精神气相连,彼此宛如一体。
这巨蟒是他毕生修为所塑,攻守自如,变幻自在,其力足以开山破石,便是一块巨岩在此处,受金蟒一绞也要粉成碎石。将臣受其衔咬,实是被扼于咽喉,浑身内力俱在顽抗,但力不如远甚。
“鬼蜮伎俩,又何足道?”
黄玉藻身上的金色奇芒自伤口流入,如流水一般无处不至,将体内剧毒毒质包裹住,令之绝于血行,难以在体内作怪。事后只须半个时辰从体内迫出便是。但眼神中殊无获胜的欣喜,相反倒是说不出的悲愤,失望,气恼。
“没想到我竟会受你之愚。你根本就不是我的对手,摆下这似是而非的局引我入彀。下毒,嘿,这等下三滥的伎俩都祭了出来,你怎么不学那云天宫恶人谷,开邪阵杀人,岂不是更加轻松自在!”
将臣哈哈惨笑,俊玉面目上点点殷红,所溅均是适才拔剑时候黄玉藻所流鲜血。
“无怪儒门堕落至此,却还有一个人能入朝。原来是……大任神功大成了。厉害啊厉害啊,我都要开心的跳起来了。”
若不是被巨蟒所制,说不定还真要跳一个试试看。面上神色竟然不似作伪。
“那你呢?”
黄玉藻的目光扫过将臣已经是强弩之末的笑脸,目光之中蕴含着极大的失望。
“太弱了,实在弱得不像话。你这一剑算什么?啊!”
巨蟒运力再增一分,将臣又再吐出一口血来。看见他这副模样,黄玉藻甚至没有仇人落网的快意,直觉胸中愠意横生,更多的还是可惜可恼。
“我真是看错了你,居然被你愚弄到这一步,居然还跟你比拼剑法,你凭什么挑战我?”
烛照幽荧的金芒骤盛,将臣整个人都弯了起来。他这副惨状越加证实了黄玉藻心中的想法是正确的。
“你连烛照幽荧都运不起来,竟然也来挑战我?你到底是傻到了什么地步?
究竟是你狂妄无知得小觑了天下英雄,还是你当真觉得,就靠着你这柄刀,你那似是而非的攻心计谋,那浮华无聊的刀法,就真能收拾了儒门之首!
?”
黄玉藻的愤怒是出自内心的。在此之前,他将将臣当成了生平未有之劲敌。尽管儒门之中不多,但为这死敌所准备下的搏命招数也不在少数。但
他是端正君子,可欺之以方。将臣正是料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