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一定。
但那尸体之中,却有着一颗化身为尸,也绝不折服的心。
将臣忽然开口了。
“应当是龙。”
“你说什么?”
“应当是龙才对啊。”
将臣没有睁开双眼,似乎连这点力气也都丧尽了。
“大任神功为基,所练出的烛照幽荧,难道不是龙形吗?”
以拯救苍生为己任的儒门,尊儒首为龙首,曾是武林皇帝。而修炼到了上乘境界,不知不觉便生龙气。
“的确是龙。”
黄玉藻淡淡回应道。
然后身后金蟒骤然现身,蟒首渐渐变形,逐渐成为一头威猛的巨龙。
“为避皇上忌讳,这形象,我从未示过人。”
情深不寿本身是一种要人克制七情六欲的药物。并非是毒药。否则昔年唐门门主也不会以之练功。黄玉藻经历过了适才的争斗,已逐渐掌握了克制的窍门,再催动烛照幽荧便不为难。
“那你是真为那个狗皇帝着想啊。”
“他是个好皇帝……你其实应该多认识他的。”
“没那个必要,我心软得很。如果真是个好皇帝,我会舍不得杀的。”
黄玉藻默然片刻,摇了摇头。
“你奋斗过了,你的确很厉害,但也就到此为止了。”
金色的巨龙忽作鸣啸,震得火焰飞扬,如龙腾火海。
“你,去吧。”
金龙跃起带动风声呼啸,所过之处火焰趋避,就要将将臣吞噬。
将臣兀自闭着眼睛,似乎死亡无法动摇他的平静。
他在人生的最后,只是淡淡说了两个字。
“行者。”
一道雄浑之极的气势陡然自屋内爆发,却似乎雄山峻岭之巅陡然云气聚拢,苍然莽然,势不可挡,大任神功所塑的金龙之气竟不能抗。
一个人自原地高高跃起。
那是本该在昏睡中的石头。
因为将臣的一语而醒来。
如同顽石之中惊爆而出,超脱三界的神王,双眼如火。他怀中一直抱着的那一根长棍,此刻看来却是一条灿若星河的擎天之柱。
浑身紫芒氤氲,身周似是怒海狂潮,气势之惊骇处,还要胜过黄玉藻的金龙。
黄玉藻连惊讶的余裕都没有,已面临着灭顶之灾。
将臣长长吐出一口气,终于睁开了眼。
“再见了,儒门之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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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玄功涣散了。”
将臣站了起来,他调息良久,方能从那不良于行的姿态里恢复过来。黄玉藻的一剑始终重创了他,不是三两日修养可以恢复的。可惜的是,他并没有休息的时间。
他拍了拍浑身脏污的长衫,尽管手臂也已经开始没了气力,却始终要先整理洁净。
似是不经意地随口道。
“一开始以内力裹住的毒质开始流动了,没有多久就会要了你的命。”
倒在血泊之中的黄玉藻,不但是毒质开始流动,那伤及腑脏的剑伤,手上的刀上,肩头的剑伤,血霹雳造成的烧伤,还有最后那一击受的内伤,俱在同时发作了出来。
金龙之气是他全身精气神所幻化,却被人重重击散,岂是惨败如此简单,浑身功劲流失,已经全不听使唤。
“……这自然……也是在你的算计之中了。”黄玉藻说得艰难。他浑身伤痕,复有散功之苦,受到的苦头远比看到的为重。
“一开始,便是如此设计的了。”
将臣对倒在了血泊里的黄玉藻拱了拱手,却是属下参见儒首时的姿仪,端正之至。
“如此击倒你,实在对不住之至。”
黄玉藻一语不发,又或是已难说出话来。
将臣保持着躬身的姿态。
“你武力太强,二十年前的我不如,如今就更是不如远矣。只能以计相诱。我先伤你肩头,才能以六理剑败你一回,才能有情深不寿、血霹雳等手段,才有机会能换你右手。”
他通盘计划差点付诸东流,也是今晚最为危险的时候,就是明非真的血霹雳出问题的时候。
明非真为防有人偷袭,才准备的血霹雳。但此物昂贵,他又舍不得花钱。其实只需要一颗扔出去,敌人便自慑服,其余的都是唬人之用。但又不能尽是唬人,因此明大侠所携带分量只有三分之一是真的。
这血霹雳制造的伤害原应比黄玉藻所受重上数倍,那将臣最后使出的那一记阎凶之刀才有作用。
但没想到的是明非真居然造假,硬逼着将臣赌命,若是黄玉藻那一剑直接取了将臣性命,那一切后手也都不管用了。
“好在一切按照我所设想的行走,你始终还是倒下了。”
黄玉藻的声音断断续续,似乎颇为不解。
“你便……如此笃信,你的六理剑能胜得过我?”
六理剑是师法天地的儒门绝艺,越练修为越是深不可测。反之亦有平庸之辈,俞思和的师父于这门剑术便造诣平平。黄玉藻得俞思和传授,这二十年来用心钻研,造诣自信纵不及昔年恩师,却也不输于当世任何一儒门高手。
要说将臣一介入了妖源数十年的外道,便算是幼功深厚,但要说能确信在六理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