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意志。如果他想,即便三日三夜匍匐于此,也不会产生一丝颤抖,暴露自己的行踪。
就像是个最出色的老练猎手。
讽刺的是,在不到二十年的人生当中,少年作为猎人的时间屈指可数。更多的时候,是像一条猎犬一般,拼命追逐着巨大的看不见的黑暗,即便为此丧失生命也在所不惜。
因为他姓唐。
因为他是北海明镜宫唐暖的儿子。
因为他母亲临终断气之前,望向他的眼神。
一切都像是一柄烧红的钢刀,在心肠之间搅荡。分不清究竟烧灼和撕裂,哪种更为疼痛。活着获得幸福这样的想法,似乎早就在巨大的痛苦之下遗忘了。
自矢志复仇的那一天起,仇恨就是他成长的养分。他拼命从中汲取积攒力量。那是无可比拟的重大进展,没有什么比这更加实在。他几乎每天都在进步,速度骇人听闻。
如果有明镜宫故人见到他,恐怕会几乎认不出他来,又再惊讶于他的改变和成长。昔日呆头呆脑,总被人欺负的小男孩,怎么会变成今天的样子。
在天亮之前,他要到达秋光寺。
沈伊人牺牲了自己——也许还有魍魉,才将这个情报传递出来。
他从一开始跟在沈伊人身后时就清楚知道自己的职责。他并非是守护六扇门副总督的最后一道坚实堡垒,而是为她达成夙愿的最后一支劲箭。
他无须营救人质,那不是他的工作,或是麒麟卫,或是君王侧,或朝廷另有人来做。但他要将这个情报传递出去。舍下六扇门的主心骨也要达成的任务,是决不能在他手里中断的。
几乎是在他离开的同一时刻,背后的杀手便缀了上来。
唐掖小心隐藏着自己的行踪,尽量挑选不易行走的路线,迭遇奇险,但又数次躲开。
敌人很成熟,也很有耐心。在一直引诱他出手解决落单的同伴的同时,还防止他走出树林。从始至终,唐掖与他们之间的距离就没能拉开超过十里。
而唐掖没有时间,他必须尽快行动。要是在一天之内没能将消息传出,那么秋光寺中的人质将有生命危险。
所以一场追猎与反追猎,无可避免的战斗,始终还是爆发了。
少年的出现是突兀的。
他就那样光明正大地拦在了路中央,像是行劫的强盗,不像是被杀手追赶的一方。
在照面的同时,唐掖已经出手。
敌人没有吃惊,也从不会因为闪电般到来的战斗而吃惊。作为杀手,这是最基本的素质——他们要时刻迎接突如其来的战斗。
三个杀手中,有两个人同时拔刀,一左一右地将唐掖稳稳架住。
经历了一整天的试探和追赶,唐掖早就知道这些人武功不逊于他,所以出手绝难留情。
只是他还是低估了这些将臣不知从何处挑来的杀手。
光是这两个人各行其是的刀法,就将他死死钉在了原地。唐掖双手各出一般招数,却也只能抵御他们狠辣的刀招。甚至没能制造出任何的破绽。
具有强大爆发力的血阳真气滚烫如浴火,但杀手一击不成,是不会缠斗的。两名杀手几乎是在架住他的第一刀后就立刻后跃,身影交错的场景虚幻的像是从未存在过,又从不同的角度,一刺肩胛,一刺心窝。明明用的是刀,唐掖却觉得两道尖锐如刺的杀气,刺得皮肤生疼。
就在此时,唐掖向他们展示了‘惊天圣手’这外号的由来。双手如鲜花怒绽,十指滚动在双刀刀面之上,轮指落下,每一点都运足了血阳真气。
离开湖州的唐掖,交还了自毒王处得来的诡异内力,自废了洛剑山庄《烈阳肝胆录》的武功。这令他本身的内力也下降了两三成。即便有这半年的苦修下来,他的内力也才追过离京的当日。
从南疆回来的唐掖,对武道有了新的体会。他注重的不再是内力的宏大雄强,而是利用的效率。如果运用得宜,一缕指风,足以杀人。
两名杀手的内力均不输于眼前的少年,但在毫无防备之际遭到血阳真气入侵经脉,仿佛是在奇经八脉里塞了块烙铁,均是闷哼一声,已受了内伤。
尽管武功上他们都能与唐掖打平,但武学的造诣,却远远落后于眼前的少年。在大多数时候,这都是致命的。比武并非是斗强搏巧,而是要在对的时机,做对的事。
只是杀手不是普通的职业。
他们不会跟目标比武,永远都不会。
还有第三个人。
他如幽灵般绕到背后,刀如柳絮,轻飘飘的几无实体。两名杀手均是诱饵,而且起到了该有的作用。
唐掖从来不会小看对手,但还是失算了。
他已经时刻注意着第三名杀手,并打算作出躲避的动作。可对方飘忽的刀法还是超出了他的想象,没有直取要害,而是切在了大腿之后的肌腱上。切口不深,造成的伤害却远比看上去要重。持续流失的鲜血会削减他的战斗力,当然更重要的是限制了他的逃跑能力。
唐掖这一刻,冷静地像是天山的冰雪。他没有选择闪避以减轻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