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的不甘心,教人觉得奇怪。
“我听说他不争不抢,教书育人,只为了儒门枝叶繁茂。唯一一次展露锋芒,还是在内讧之时。作为儒门之首,他是当之无愧的。六理剑在他手里,才有传世的价值。”
垂下的手举起木剑,似乎要将这股愁绪斩断般地平举起来。在真气覆盖之后,木剑已具有杀人的锋利。
提及俞思和,公孙楚赞赏有加,却没有丝毫放过他嫡传弟子的打算。
“但他始终死了,不是吗?”
黄玉藻至此,方才艰难地抬起头,望向仇敌的眼神清澈,竟没有表露出任何情绪。似乎他才是中了情深不寿,心绪不能起波澜的那一个。
公孙楚知道那眼神代表的是什么质询,所以他也无惧回答。
“俞思和死了。没死于光明正大的比武,死在了阴谋诡计,偷袭暗害之下。他的六理剑胜过了我,但死的却是他。如今站在你面前的也还是我。你学到了你师父的剑术,但始终难逃一死。我很好奇,这没教会你什么吗?”
“你丢了你的理。”
黄玉藻似乎还是不知自己转眼就是尸首一具,将这句话再说了一次。
黄玉藻的眼神始终没变,凝视着手握生杀权柄的黑衣书生。两种截然不同的目光静静擦出火花。
这好像是两柄剑的第三次交锋,无形无声,没有留下痕迹。激烈的程度却丝毫不逊以往。
“因为死很可怕吗?”
黄玉藻安静地说着。那眼神,并不是递出了用以交锋的剑刃,只是单纯的不明白。
“你会说出这种鬼话,是因为死很可怕吗?”
“我师父之死,是因为阴谋陷害,不是因为他错了。他没能躲过阴谋者的刀刃加身,但他始终顶天立地。也许没有多少人记得他,但记得的永远不会忘。我今日死了,也不是因为我错了。不过是敌你不过。你的道理永远站不住脚。”
“你是六理剑的创制者,你当知道这是怎样的一套剑法。为何抑横制暴之人,会赞同这样的谬论?难道,死亡真的很可怕吗?”
“……”
公孙楚静默着,看他的眼神还是那样寂寥。谁也无法了解那其中有多少种情绪。
好半晌,终于开口。
“此天、此地,皆是颠倒。”
“我站立于苍穹之巅,看着云往下落。”
“我潜于深海之深,仍在不住深潜。”
“我望见飞鸟掉往天际,游鱼跌出水面。”
“这一切的一切,早就乱了。”
他微微的笑了。
“哪有什么理了?”
那笑容很是寂寞,很是无奈,牵动了疼痛,却没有失去矜持。
黄玉藻知道自己是无法说服他的。像公孙楚这样的人,智慧极深,执念更甚。他的执著积百年之久,岂是三言两语能够消解的。
黄玉藻想了又想,只是吐出这样一句话。
“是谁杀了我师父?”
他已试出了公孙楚不是杀师仇人,他们之间的决斗也就改变了性质。与此同时,更重要的真凶,却还一直不明。
“你既知道以那笺纸诱我中计,自然是知道内情的。如果你要杀我,起码告诉我真相。”
公孙楚望着,似看着自己的晚生后辈。
“坚韧、固执,至死不渝。你不愧是俞思和的好徒弟。”
公孙楚的剑搭在黄玉藻肩头,轻轻一削就能取下人头。
“如果皇上尚在,我会向他大力推举你。你会很有机会一展抱负,甚至接过我的班。”
他说的皇上,自然不会是今朝圣上。他所说的能接过的班,也早就不存在了。
“皇上已让我一展抱负了。”
这句话答得生硬,几乎是自寻死路。
“是啊,你的皇上,已经让你一展抱负了。”
公孙楚却只是淡淡地说了这句话。他历经数位帝皇,早已不纠结于个人恩仇。即便是当今的天子,如果有利于颠覆朝廷的大业,他也不会杀死他。
“关于你师父,我不能告诉你。杀你师父的人,与我有些渊源,我还要向他讨个人。不能此时就出卖他。”
黄玉藻咬着牙齿,颓然垂首,似乎闭目等死。
“打出结果了吗?”
有个人终于坐了起来,睡眼惺忪,长长地打了个呵欠,挠着肚子望向两人,懒洋洋地说道。
“喂,我都睡一觉了,你们还没打完吗?”
一切尽在掌握的公孙楚并没有对他这副作态失去风度,相反很是从容地笑着。
“不着急,一个一个杀。他之后就是你了。”
“这倒是很符合你老混蛋的作风。”明非真摊着手道:“但何以见得我必死无疑呢?”
“你不是个等死的人。刚才如此惺惺作态,想必是在等救兵出现吧。”
公孙楚似乎能一眼洞穿明非真的想法,毫不留情地揭露出来。
“但你恐怕要失望了。你能开铜殿,是因为从里面打开了离愁锁,还有人在外面打开了无言锁。但你不知道,无言锁打开之后的通道,是直达离愁锁的两块大石处的。那里机关重重,你应该见识过了的。”
但明非真的反应出奇的淡薄。
“嗯,是挺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