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亲眼目睹了这一切,至今仍觉自己身处于一个并不真实的梦境当中。
隔了许久,在青年收拾着现场,保证打晕了每一个翰林院官员时,发出了疑问。
“……他死透了?”
“没有。”
青年回话的速度让人觉得他时刻都在关注自己这边,这种想法令男子心中一惊。而青年已经走到了自己近前,俯视道。
“这人给了我点好处,所以我要还他一点。但他砍过我师弟,要他流血负伤,差点终身受苦。我便废了他的武功,要他也尝尝滋味。”
首领男子亲眼见到青年一刀剖开了他的后背,那裸露的骨头上尚有刀痕。这竟然还没死?他甚至不知是哪一种才算是本事更大,只能张大了嘴巴,表示一下来自凡人的敬畏。
“别废话了,我知道你听见了我和蓝铁的对话。你知道我这人受了人好处,是当真不杀人的。”
男子费力笑道:“你那句话……果然是说给我听的。”
青年点头:“我放过你们剩下的三人。你告诉我,你们是什么人?”
“我若说了,你当真,会放过我们?”
“绝无假话。”
“你肯不肯先放走他们二人?”
青年毫无迟疑,回身直接给了躺在地上的弓手一刀。
男子惊叫道:“你做什么?”
“不砍晕了他,如何能放?喂!进来!”
明非真随口一唤,门口便走进一个中年男子,他战战兢兢,身上犹带幸存者的失魂落魄。显然刚才明非真的一阵杀伐,已破了他的胆气。
“扛着他,滚蛋。”
那该是成员当中的大夫的中年男子,看了一眼首领,稍一迟疑,立刻扛起了弓手,大步流星地离开了。这么做的原因有二,一是不想辜负首领的觉悟,二也是知道弓手的伤势耽误不得。
待大夫走远,首领男子才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你能不能告诉我,我们到底差在了哪里?为何你只身一人,却能将我们逼到如此境地?”
“……温吞。”
青年坦率地给出了回答。
“你们办事过于温吞。对暗杀更是没有经验。在考场这种地方,我的确是不能放手反击。但你们也是一样不能放手进攻。结果就会是一个一个来送。被我挨个宰掉。
若你们能如燕厉人一样机会倒还多些,可惜你们都笃信亲身上阵。这对于刺客来说,是致命的。面对比自己强大的对手,本就不能掉以轻心。你们凭什么就认为,我比你们弱,只要你们集合起来,我就不是对手了?第一次的失败本就是撤退的时候,你们却选择了集合,那更是傻到了家。”
“你如何知道……我们会集合的?”
“我只有一个人,但你们全都是我的耳目。”
青年笑道。
“你们只消有人商量,我便能听见。”
“……原来如此。”
青年微微一怔,接着不禁失笑道。
“原来你还有一人埋伏在地下。”
就在刚才,明非真听到地底有不寻常的动静。原来他们有人藏身偏殿的地下室,刚才的动静该是逃走了。
“你费心问我问题,是为了收集我的弱点,卷土重来么?”
“只要你还是个人……我们总是有机会的。”
明非真点点头,颇有些佩服:“你们加油,总是有机会的。”接着望向男子。
“我又多放了一个人,你该告诉我了吧。你们,究竟是谁?”
“我们是谁?”
首领男子,则是直勾勾地瞧着眼前的青年。
“你居然问,我们是谁?”
五官样貌,还有那满不在乎的神情,几乎都跟当年的少年身影重合。
杀人不眨眼,随手抬起,定有一人倒下,简直就是‘死亡’的化身。
一切就跟那一日,那一战,一模一样。
这人,始终还是一点变化都没有啊。
那一日,杀得血流漂杵。
那一战,三川英雄尽折。
无数豪杰均殁。
外界总是以为,那无数的英雄豪杰,都是云天宫宫主出世而害。
男子却知道,个中真凶是谁。
当年的男子,还被叫做‘锦带玉摆’茅大龙。身上携带的铁匣子里,装得是他不离身的兵刃——一条玉带。乃是软兵器的好手,是震天镖局里的年轻一辈镖师里的最被看好的一个。
当年的震天镖局,还是中原武林四大镖局之一。镖旗到处,绿林劫匪无敢违抗。
当年的溪水潺潺,当年的阳光正好,一切一切的美好,似乎都遗留在了当年。
那一日,那一场血战。
多少人失去了他们最重要的人。
又有多少人,矢志复仇。
这些年来,他们流离失所,苦练武功,宛若孤魂野鬼。
他们苦苦搜集着那人为数不多的消息,尽管稀少,尽管时不时甚至连一点点都没有,他们依旧在搜集。
是故,当京城里头,有人组建刺杀明非真的集会,他们是兴奋而激动的。
他们不假思索,便投入到了其中。
但他们始终不能让这人知道他们的所在。
否则,他们还未能复仇,就要面临灭顶之灾。
——我绝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