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种情事尚在眼前。
他的拿腔拿调，忽然能解做贞廉自持。他被当做挡箭牌，忽然能解作无党不群。甚至屡顶皇上喉舌的不识好歹，都有一种诤臣死谏的意味存在。
此人从根本上，就跟他们不一样。
权卧霜，根本就是皇上的人！是插在主和派当中的一枚针！
然而此时方知，已然晚了。他之主张，从来都是建立在维护皇上清誉的基础上，是否与皇上对着干，存乎一心。皇上说是便是，说不是便不是。到时候大家同受天子裁决，便要硬生栽赃，拖他下水也来不及了。
只是皇上，却并未急着算自家的账。
“寒山寺，相思峡，互相勾结。甚至还分别勾结上了妖源和杀联，哼，好得很呐。”
皇上再看了一遍文武百官，此时却像是在每个人的头顶，悬了一把雪亮铡刀，谁也不知道，哪一刻，人头就要不保。
“然而就是这么多么？如权尚书所说，曲在七冠，是七冠。你们告诉朕，寒山寺和相思峡，就是这么多了么？”
沉默在群臣之中蔓延。
忽然有人跪了下来。
“臣有本奏。”
是平素为七冠掩护的官员之一，他哆哆嗦嗦地道。
“庐山剑观曾在年前贿赂……前礼部尚书孔端十四万两白银，金玉珠翠无算。此是微臣亲眼所见！”
终于庞大的压力，压得有人松了口。
之后弹劾的人数便一口气增加了上去，谁都想要在被裁决之前，多获得一些保身之资。
唯有真正不会被动摇之人，才不会参与进去。这么一来，谁是力保七冠的人，便显得尤其突出了。
故而，连他们，也一同参与了弹劾。
这是朝堂之上，几乎是头一次，居然并未出现任何一个反对的声音。
皇上微微点头，淡淡说道。
“易涯何在？”
“臣在。”
“命你即日起前往寒山寺，为俞老前辈要个说法。”
“遵旨。”
皇上下了令，当即便有人称善。
“皇上英明。”
却是李斯丞相。
几位心中始终不愿削冠的老大人，蹙眉对丞相道。
“丞相大人，这……只怕遭到反噬啊。”
丞相肃容道。
“雷霆雨露，俱乃天恩，容他不要么？”
当即下拜，大声道。
“吾皇英明！”
权尚书第二下拜，同样称：“吾皇英明！”
百官唯恐后人，当即群群叩首，俱称。
“吾皇英明！！！”
皇上微微点头，心道：成了！！！！
第11章 10. 几许雷雨穿老龙
2021-04-12t15:11:38
明非真再次踏出太书院的时候，很多事情都改变了。
就在他忙着修房补瓦，抄写试卷的时候，很多大事，已然悄悄敲定了下来。将大雾刮散，为未来数年均立下了准确的方向。
在此之前，一直云山雾罩的局面，终于露了端倪。
其一，便在今日早朝，在皇上经年累月的大力推动下，丞相与六部尚书带头，百官发起倡议之后，终于敲准了削冠的大方向。不再有百官反对，嗷嚎抱腿恳请皇上三思的局面，也不再有仗着太祖太宗皇帝名头，直斥皇上之非的‘诤臣’。
此前的主和派经由权尚书反完又反，终于折腾不起风浪。
今日不比从前，敲钉转角，已然不允许有任何反悔的余地。
谁人都知道皇上要的本就是一个百官同倡的局面。朝堂之上，百官同奏，自有议事记录文书留下。这局面一旦促成，便是强迫所有人选边站队。昔日首鼠两端，在朝廷七冠之间两边骑墙者，已不能再保留这样的暧昧态度。否则便是为两边所不容。
且皇上这次举棋若定，乃是早已思考透彻。虽定下了削冠方针，但仍然给曾为七冠站队的官员留下了不少余地。皇上并未在当日就下令宣布削冠之事，也并未通传天下，只是反复说着削冠的重要性。具体实施的步骤始终不曾透露。退朝之前，还命王谢二家长辈和宋螭，退朝之后与百官饮宴，多多亲近。
这是一记警钟，也是皇上释放的最后一丝善意。
皇上既能让权卧霜隐忍不发，即便做到了礼部尚书，始终隐忍不发，要到了寒山寺的事情捅破了方才出手，那是早有了全盘计较。而今对削冠方针不言一字，自然是有两点考量。
一是对朝中某些人尚自信不过。虽则他们并无改变什么的能力，但只要皇上摆出了这样的态度，他们自然要为了取得皇上信任而努力做事。君王御下之术，自是如此。
第二也是最重要的第一点，皇上是要在实际出手之前，给予充分时间，让文武百官当中与七冠纠缠不清的，赶紧清理掉自身的关系。免得当大变动来临之际，立场僵硬无法转身，从而唯有落得被巨轮碾过，尸骨无存的下场。
可想而知，当朝廷当真与七冠撕破脸时，甚至是要开战时。七冠首先要做的，便是令朝廷上下分崩离析，内外不和。恐怕第一件事就是要公布一份与他们来往密切的官员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