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二,魔教圣女的确是我误打误撞救下的。但皇上也知道,神月教分两宗,此女是西域总教圣女,年纪又轻。当年西门吹灯作乱时,怕她剑都拿不稳。魔教的债,也要不到她身上来。除非皇上打算发兵连西域七国一同剿了,否则此女还是放还较好。情知皇上不愿下令,落在草臣手里,处理也可便宜些。”
“第三,橙王,该走了。李澄之可以留在世上,橙王却不行。他身份殊异,是皇上的嫡长子。若非是皇上有所顾虑,本就是太子。这样的人就算是被贬为庶民,始终具有难以估算的价值。京郊大营的异动只会是第一桩,落在有心人手里,祸事只会一件接一件。
草臣既对皇上奢求不少,这块烫手山芋,草臣便为您接下了。但说明清楚,他从今而后,只是李澄之。那犯上作乱的澄空君橙王爷已死在了前夜,首级盛装匣中,便在此处。
我只收李澄之为徒,其余的赤黄绿青蓝紫,恕臣没福气,教不落手。”
皇上本就想要明非真收下橙王做徒弟,虽未曾想过过程会曲折复杂至此,但橙王既然未死,又得遇明师,心中欢喜可想而知。明非真的句句不敬之词也就不再放在心上了。
“皇上也别开心的太早。我仅代表个人收他,只负责矫正,可不会教他本领。到时候打了骂了,皇上切莫心疼。”
“这个自然,这个自然。”能活下来已然相当不错,皇上也不讲价,一口应允,“自古师父教徒弟,哪有不打骂的。只要还留一口气,这小畜生明卿尽管教训,往死里打,不死就好。”
得知李澄之还活着,皇上连语气也恢复了活泼,明非真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最后,是我本人。”
明非真眼中闪过森寒眸光,虽是不含内力,却让人觉得无法阻挡。
“皇上,大罗山是可以威胁的。武林神话的明时月,游戏人间的家师,均是谈判对象,也是可以施展手段之人。反正他们不会吃亏。但我比较笨,威胁我的话,就是现下这样。
坦白与皇上说,我入六扇门确有所图。但于皇上、于朝廷无害。在这期间,我可为皇上效劳。只是切莫胁迫,草臣并不吃这一套。这句话,劳烦皇上牢记再三。今日的眼泪,莫要使其成真。”
皇上沉思良久,露出了像是头一回认识明非真般的神情,笑道。
“扮猪吃老虎。明卿家,你可算是装得久啦。”
“不敢当。皇上知道我武功不好,只有多留个心眼啦。”
“哈哈哈哈哈哈哈。”皇上像是心情甚好,放声大笑,“朕果然是法眼无差,明卿果是朕之子房。但今日连朕都算计上了,今后明卿觉得,朕要如何才能信你?”
明非真好整以暇,答曰。
“据闻当年白马离京,曾与皇上有过一番对话。皇上问白马此去经年,年深日久,朕何能不防你。白马回曰,君以国士待我,我必国士报之。其后白马统领镇守边关,经年不易,守得北疆固若金汤,传为一时佳话。
今日皇上既有此询,明非真不怕拾人牙慧,也是这句话。君,以国士待我,我必国士报之。丈夫重然诺,一言可决。”
皇上慨然道。
“好!好一个丈夫重然诺,朕今日信了你明非真。朕说了,今后必不胁迫于你,绝无违誓!若是有违此诺,必然不得好死。”
明非真也笑道。
“多谢皇上容臣言语无状。皇上今日的誓言,草臣铭记于心。”
“卿家今日的话,朕,也将铭记于心。”
君臣二人将话说得剔透,此刻心中敞亮,倒是比往日又更加亲近了三分。
又叙话少许,明非真终于要告辞。
临别前皇上想起什么似的问道。
“澄……李澄之如今何在,将要何从,卿家可曾有了安排?”
“正在草臣安排的地方,不日将与臣同行。连带着圣上指派的使者,也将一同随行。”
皇上听得连连点头,正要说放心,忽然愣道。
“啊?使者?什么使者?”
明非真眨眨眼。
“龙在天啊,不是皇上的使者么?他可是一直坚持自己是最好的守护李澄之的使者啊。”
“没有啊?啥使者?朕要他去监视京郊大营,他给朕弄了个大乱回来,朕才生气真的让他去守门啊。他怎么了?”
二人对视良久,脑门上都露出了斗大一个疑问。
不过这并不重要,明非真仍是告辞而去。
注视着青年离去,皇上命人将匣子装好,寻个好风水之所,将其葬下。
静谧再度降临,天子安静少许,总算是露出了笑容。
这个明非真,实在是胆子太大了些。
居然反过来威胁朕?
其实刚才明非真的处境并不全然安全,皇上很有可能连他的话都听不完,便要下令将他推出午门的。
只是一个无心之举,一句无心之言,却改变了一切。
皇上默默想着,午夜梦回之时,他总会梦到他。
墨香透出书页,沈家老爷子的书房里头,那埋首穷经的少年听罢抱怨,总是笑得澹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