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很是爱笑。无论多大的牛皮,好像从他嘴里吹出来的,就有能够实现的希望。
令人忍不住这样去相信。
“嗯,他女儿既能骗您儿子,将您父子送入大牢。我也能让她进去。律法面前,人人平等不是?”
“我不偷他钱银地契,也不要他家产,只偷他下半辈子的指望。”
“赵叔,我也不小了,就这么叫你吧。”
“您等着,我去去便回。”
他果然回来了。
年轻人给他取回来的,是林家送入京城的‘孝敬’名单。他那份名单上面,有头有脸的人物不在少数。且多数都有一个共通点——捏死一个商贾出身,不自量力的蠢货绝不费吹灰之力。
私造名单本就是居心不良,如今这名单外泄,闯下如此大祸,日后家族子弟的前途自然是没了的。林老爷自己这富家翁还能做多久,自然也是数着日子过了。花非花给林家偷来的,是十足的‘家破人亡’四个字。
年轻人解释了几句,才又温言道。
“之后就是给您找儿子啦。说实话,这个活我是外行,做得可不算熟。你若让我偷东西,那才是十拿九稳的。”
老者默默流着眼泪,只是点头。
“谢谢、谢谢……”
赵老石总是这样,或者说他的人生本就是这样。没有过多的表达,也不知道如何可以感激恩人。他的世界是简单质朴的,自少年活到这把岁数,都未曾经历过这样的训练和要求。
花非花很是喜欢这样的简单。
他拍了拍老人的肩头,轻声道。
“你儿子的事包在我身上。我既受了你雇,为你偷回你儿子来,就没有不作数的。”
临出门时,身后的老人忽道。
“恩公要小心。近来……听说不太平。”
花非花露出笑容来,明知身后的老人看不见。
“良盗善贼,梁上君子,这个招牌我可稀罕了,不会轻易砸掉的。”
花非花出得门去,仍是无人发现他的身影。
他就那么乘风而起,像是能翱翔九天之下。
神偷名盗,绿林之主,无数身份皆如风摆,为此他换过何等轰烈的人生。最后独对天地的,仍是这个一成不变的自己。
花非花任由风自耳边刮过,如同过去十数年每次得手离去时的痛快。
林家那疯女人诬告本就是有瘾。言不二未来杭州时她已是诬告的惯犯,总要折磨得男子痛不欲生才理想。然而言不二的到来却令她束手束脚。待遇到了上门修缮石狮的赵实,实在忍不住念头。位于深闺的小姐,却将在大门修缮的石匠给告了。
之后赵实失踪,林家一推四五六,言不二始终未能寻到赵实下落,难以定罪,竟酿成如斯惨案。
林家的人不值得可怜。欺行霸市年深日久,在他们手底下损伤的人命怕也不止十指之数了。
真正令他觉得触动的,是赵老石。
他让他想起了自己的师父。
‘我不管你日后做什么,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师父临终时候的遗言,至今言犹在耳。跟他平时说的也没什么不同,只是这回听得更认真些。或是认真过了头,想忘记也晚了。
明明他才是躺在床上要入鬼门关的那个。问他有什么未了的心愿。枯瘦的老头儿想了想,开口还是教训自己。
怎你就不能为自己多想想呢?
花非花嘿然一笑,身影骤降,潜入一座大宅之中。
说是潜入其实也不对。这宅院的主人,本就是他。他清楚在杭州办事耗费时间不会少,故而早有准备。提前租下了这间大屋。
才一落地,他就想起了早先的战斗。
那或者在旁人的都算不上是战斗。但对他来说却是近年来少有的经历。
早在十五年前他功力已然是非同小可。一身汇聚了三大高手的内力修为,距离所谓‘神通境界’也只是临门一脚,差堪心性匹配而已。其后经历过数次惨无人道,差点身殁的苦修,武功一日千里,早非吴下阿蒙。
便算当今武林造册排行,他也定然是榜上有名。
这些年来他转战天下,修为日深,已许久没跟人有过算得上是‘一战’的经历了。
刚才一遇,是差点迫得他要出手的程度。
白王七冠的家主果非寻常,明知遇到了神通高手,仍是各自留力故而让他有机可乘。否则即便是以他现下的修为,除非下足杀心,否则要胜过那四人联手的机会仍不能说有多高。
何况里头还有个深藏不露的。
花非花露出一抹微笑。
天下局势即便是在他这游历四海的飞贼眼中也仍是清楚得不得了。皇帝对白王七冠的态度以及近来发生在寒山寺身上的事无一不是朝廷动向的最好明证。也难怪这几位身份尊贵之人会选在此地聚会,还让他一个飞贼偷听了去。
那位白夫人……当真是厉害得紧。要不是有不得已的苦衷,他也不会如此冒昧闯入人家妻房的闺房。再怎么说,他毕竟也是个有口碑和良心的飞贼。
花非花想想刚才那五位的对话,蹙眉道。
“……王三平死了。怪事,莫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