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严。日后不知将往何处,对经历过种种惨厉人生的他们而言,今朝有酒今朝醉无疑是另一种积极。
相较外面,此间的气氛仿佛降至冰点,吐气依稀能见冰渣。
商别逝望着自己的老师,很是无奈地耸了耸肩。他向来主张多做无意义之事,以遣有生之涯。公孙楚更是知道他的这种脾性。但无论如何,不该拿叶叶心的终身来开玩笑。
经历百年,公孙楚的内心死水微澜,早无波动。能令他在乎的人事物,不是不多,而是早就一件一件,一个一个消失在了时间里。他是看着身边在乎的一切渐渐逝去的。
如今,他所在乎的人,只剩下两个。
俱在这石窟之中。
公孙楚对于商别逝做的任何决定均采用统一的支持态度,若有半分偏差,就不是纯粹的商别逝了。
但叶叶心,不在此限。
她是属于‘过去’的。
不该被牵扯进这里来。
然而,商别逝的回答,始终还是出乎了他的预料。
“我想有个人能照顾她。”
出乎意料地有温情。
像极了这方本该冰冷、幽暗,被世间所遗弃的石窟。
“你觉得白家小子能比我们更好地照顾她么?”要在半晌之后,公孙楚才能回上一句话。
“叶心不适合我们这样的生活,不是吗?”
青年直视着黑衣书生,两个人五官面目分明不像的人,相对一立,却又犹如镜映。
“叶心心中从来没有自己。她没想过她要过什么样的生活,我们让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让她怎样活,她就怎样活。老师不觉得,这样的她,值得更好的生活吗?”
“每个人有自己的活法,上天没有给予多少机会。即便你看不惯。”公孙楚摇摇头,对弟子的论述罕见不抱肯定,“哪怕你看不惯。”
“我不会说让老师给她寻找自己的机会。我知道那对我们来说是一种奢侈。老师教了我到今日,施以无数供给,也才有我的一时随性。但正因为如此,我才想让她脱离我们。
叶心从来没有沾染过我们所有过的任何想法。那可怕的意志,不该在她身上有着继承的可能性。老师你该比我更同意吧。”
公孙楚叹出一口气。
“她不该继承,但也不会被放过。我们能做的,只有保护她。”
“假如,我们护不住她呢。”
公孙楚讶然抬首,目光与弟子撞到一起,几乎有种双剑互斫的既视感。
“我在等你解释。”
商别逝目光之中蒙上一层哀伤,反复已洞穿即将到来的未来,即便尚未发生,也仍已感到了情绪翻腾。
“老师将灵珠给了她,是想要让她拥有自保之力,也因为她是最适合的人。但天子神通,俱在命玺。此物一日尚存于世,叶心岂有安宁之时?若真有人来争夺命玺,那时如何?当有资格获得命玺的人出现时,又将如何?我相信为了命玺,他们会想尽办法与我们周旋。我等纵然不怕,可我们之外的人呢?”
他在意的不是罕世奇珍,而是那盛放命玺的匣子。
从来如此。
“世上总有人不在意,但我在意。叶心一直做那盛宝的匣子,早晚会死于亡命之手。一座妖源海,隔不开人世的野心。老师你瞧瞧,这才几年,我们已被推上了风口浪尖了。”
温和的青年对恩师伸出手去。
摊开的手掌上,有一枚小小方令。
此物所到之处,必然是血海波涛。江湖上为夺此物,为避此物,均有过无数次的争夺。唯独不见太平。
绝圣十冥令,乃是身为绝圣十座的明证。
商别逝在大破白王联军之后,即收获了这枚铁令。送来此物之人并不停留,也不解释,仿佛入手便能决定一切。
青年对这宰制江湖数百年的神秘物事毫无好奇,甚至到手之后随手便抛在房间角落,连拿在手里把玩的兴趣都没有。要不是他今日取出来,公孙楚甚至没来得及好好地看上一眼。
公孙楚当年也曾得过十冥令,与徒弟不同的是,他那时充满好奇,纯是出自于对世间秘宝的追寻。其后再次入手,研究此令,则要凝重得多。更是用上了百倍于当初的心力。任何有可能复国的机会他都不会放过,不幸的是,号称集齐十枚方能开启的十冥令,达成前提过于苛刻。
天下纵有武功超卓之人,也没有能连诛绝圣十座,抢下十冥令的能耐。何况每一个绝圣十座均有庞大势力相护,即便个人武力不如,后续的追杀报复却是连绵不断,不愁中绝。
公孙楚没能破解的隐秘,再落到徒弟手中,心思也就淡得多了。
然而,对于这十枚不得聚合的幽冥铁令,商别逝明显有着与别于世的看法。
“这是‘世间的恶意’。”
他从不掩饰对此物的厌恶和放弃。
对于争夺此物的行为,更是有着一贯的看法。
“为的,仅是混乱。”
青年紧紧捏下,这一捏之力,便金刚也成齑粉,手中铁令却无丝毫动摇。
“此物源自恐怖。所招,必是隳灭和摧毁。绝无例外。”
“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