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力下手。
白之卿并非是初出茅庐的初生之犊了。尽管他未曾当真经历过,在此行之前也未曾参与过激烈的厮杀,但在他接任家主的同时,种种必须知道的教育尽皆落到头上来,家老们自然不会放过他。
所以在他的脑海里面,已浮现出了一个大概的蓝图。
与商别逝放对的那名杀手,孤高绝尘,以一人之力敌上了此间最强。一对一兀自不落下风。没有人可以插手他们的战斗。尽管商别逝是不许旁人出手,而古酒这边,他大概以为是旁人跟不上他们。
却不知身后的同伴已默默将锋刃对准了战斗中的他,一个人尽力与商别逝对战的背影,在石窟的微弱火光中益显孤独。那是战至最后一丝气力也不会有人相助的孤寂背影,倒下是唯一的出路,怎样挣扎都只剩下穷途。
“是……内讧。”
白之卿没花上什么时间就得出来结论,少年沉默地点点头。
三人当中唯有叶叶心露出疑惑的目光。‘内讧’一词于她来说相当陌生。即便是怒无常那样的人,连生存方式都不被她接受的存在,于她而言也只是讨厌而已。仍未被剔除出‘自己人’的范畴。
只能说商别逝的治理手段实在超出常规太多,根本不是任何武林势力会具备的。
“古酒内部有矛盾,他们想要杀死为首的那个人。”
少年继续解释,脸上的表情仍是淡淡的,似乎说的是旁人的事,全然没有参加到这一难得一见的武林仇杀的阴谋的自觉。
“但那个人太强了,而且太过于熟悉古酒中人的武功,没有人是他的对手。所以,古酒将我们招来。”
“你的武功,能威胁得到古酒之主?”
这也是白之卿一直以来困惑的一件事。眼前的少年年纪太轻,就算从娘胎里开始练功,怎么也不会及得上商别逝那个层级。不如说能赶上自己,都算是他白三公子把一身家传绝学练到了狗肚子里去了。
少年摇摇头。
“我的武功算不上厉害。对于杀人也没有太多把握。但我们要做的,不是狙杀那个人。而是在他与商别逝激斗的时候,让他露出破绽。”
这个答案解释了很多事情,像是古酒这样的杀手组织,行事必定隐秘。不会贸然加入外人,增加冒险和遭遇背叛的因素。从外来人员加入的那一刻开始,事情早就向着不可预知的方向发展。
叶叶心和白之卿相对无言。
他们都不知道古酒之首是如何看待这件突然转变的,但悲剧却是从接下任务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注定。
这是一场彻头彻尾的丑陋背叛,从一开始就是计。
想要除掉自己的首领,却无能为力的古酒寻求的帮助自然不止眼下区区一个弱冠少年,甚至连白王七冠和妖源都拉了进来,可见手笔之大。
凌函钟能够约到传说之中的杀手部队,并非是因为他人面广,付得起高昂的代价。而是因为古酒的内讧。由此观之,老奸巨猾如凌函钟未必就不知此事。他纠众攻打妖源,暗中自备武力援助,未必就安着什么好心。可此刻即便想要追究,也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一切都湮灭在妖源海里满地尸骸当中。
商别逝会受伤也不是因为与正道之间的纠纷,而是多方角力下的牺牲品。身为新崛起的邪派新星,成为名门正派争取荣光的战利品再也适合不过。
唯一没算到的,是商别逝出格的强大。不但在古酒的袭杀之下保全性命,甚至还反败为胜,将古酒首领打得不知所踪。虽不知商别逝现年几何,但看上去年纪不会太大。以这个年龄做得绝圣十座,自是天才横溢。
但这位不世出的奇才,却只不过是这出充满恶意的多方算计当中,所受创伤最轻之人。甚至还没加上妖源本体所受损失。妖源无端遭难,当得上是无妄之灾。他一路上与妖源中人厮杀作战,其中自然是有为非作歹,看不过去的邪人。但是否他所斩的每一个皆是如此,却无法肯定。
当然踏足江湖,他自有杀人觉悟。放在当时的场景。即便他有意查明,也不会有人给他机会。既身入战阵,迟疑便是取死之道,焉能容得心慈手软。
因他而死的那位乌衣长老,可也历历在目。
但他之所以挥刀,却非因为清楚知道敌人作恶,罪无可恕。仅是因为立场相对。如今看来,甚至可能只是因为被人利用。
无怪乎商别逝说此乃正邪之别,本来难改。
白之卿闭上眼睛,想起战死的剑常在。他何尝不是被卷入了这场风暴,只是被余波扫及,却身死当场。
江湖上阴谋争斗何其繁复无常,却又何其无情残酷。日前仍是英姿勃发的剑客,如今已成一抔黄土。
有感江湖之路漫漫多舛,心中颇有些不舒服。
他那一天……究竟是为何怒而拔剑?
他究竟是要救谁?
“你叫什么?出身何派?”压下杂念,白之卿淡淡问道。
“九歌。”少年目光微微一垂,“我叫做九歌。”却始终没有吐露自己出身的门派。
“你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