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造这般庞大的地下建筑,还要维持住生机,令这里头的人生活自如,需要耗费的心机心神有多少,他根本无法想象。
但他却还能维持如此的武功修为。易地而处,即便是令白之卿有商别逝的武功,他却不能保证自己还能分神来做这些。足见此人天赋才情之高,当得起绝世二字。
他是立心想要建造一个与世无争的世外桃源。
在这里要人人公平,不因失去人的身份而惊慌。
命名为妖源虽有惊世骇俗的成分,但联想到个中之人的身份,却又不是那么奇怪了。
此虽邪道做派,但立心却不得不说仍是崇高。
白之卿想了许久,忽然叹气道。
“既有此心,又有着通天本领,却又为何甘愿将自己关起来?”
“你觉得圣主是将自己关在这里么?”
他虽没说是谁,叶叶心却直接听了出来。或许是因为在她的人生当中,值得关注的人并不多。就像家里只有十个人,一说谁便都能联想起来。
叶叶心想了想,说道。
“但我觉得,圣主在这里很开心啊。”
白之卿一怔,又想起了商别逝见他时一任自然的表情。联想到那是激战之后,见到的是自己的敌人,为何他始终能面露笑容,云淡风轻?
沉思良久,喟然叹道。
“一见不与天地同,实是此地亦新天。商圣主的修为,真叫人佩服啊。”
直到此刻,他这声‘圣主’才叫得没有丝毫勉强。
商别逝不是将自己关在了幽深黑暗的石窟里。
是在他看来,此处与别处并无区别。
只有拥有这般目光的人,方能在石窟里头造出这样的景色吧。
因为这对他来说,仍是一方美丽新天。
在白之卿的心中,始终没有忘记过自己的身份。
他乃相思峡白家之主。攻入妖源海,不敌受擒。
他是失陷在此处,被迫要与人成亲,才得以逃脱的身份。
越是佩服商别逝,他就越是强烈地感觉到了这一点。
此处亦是江湖。
不是见不到外人,便真与世隔绝了的。
他从一开始就无法同意成亲的事情。实则到了现在,他也从未点过一次头。其余人或是没有注意到,或是注意到了但是并不觉得有什么意义。
唯独他自己知道。
等到最后那一刻,他始终是无法点头的。
只是他不能就这样放弃自己的生命。在那一天到来之前,他要不住寻找离开的办法。哪怕希望再是渺茫,哪怕那里头看不见任何希望。
如果真的要死,起码也要努力一番之后再死。
他的心思,商别逝可能是知道的。
尤其是目睹此刻建造之后,白之卿越发肯定,那位闲来读书的妖源圣主,根本就不曾忘记他内心中未曾屈服过的意志。
他一眼,便能洞穿自己在想什么。
更别说叶叶心了。
叶姑娘的心思单纯地就像是一张白纸。一旦有了什么想法,都无须从脸上看,她甚至会直接说出来。你了解她,永远用不上猜度,用不上猜忌。
她的坦白直率会直接剖白所有称得上是秘密的东西。若是有事不说,那只是因为她讨厌你罢了。
叶叶心想要帮白之卿逃走。她并不觉得成亲是件重要的事情,所以她这么选择。
她的想法商别逝不会不知道。
但商别逝,为什么仍要坚持主办婚礼呢?
一个尚未到大婚之日便想着逃婚的新郎,还有一个成亲就是为了帮助新郎逃走的新娘子,这么一对天成佳偶倒是不多见。然而注定了不会有好结果。
真到了那一天,白之卿宁愿赴死,也不会娶叶叶心。
原因无他。
仅是因为他无法娶他不爱的人。
白家世代情种。
他以为他自己不是。
但到了这一步,他才发现自己对于爱情二字的重视程度,似乎远远超过自己的想象。
从小到大没有多少人教过他关于这一切,大哥和二哥说的最多的,比起情爱,还是刀法。但他似乎是天生的晓得,爱情是什么。不能被屈折,不能被扭曲,那不应当是逃生的手段。
商别逝明知如此,为何还要纵容这一切的发生?
这根本是没有理由的事。
尽管自己与他非亲非故,但对叶叶心如亲妹妹一般的爱顾却非是出自虚伪。有两位兄长在上,他深知在武林之中要维持那般亲缘是如何艰难,所以更加不觉得里面会有任何诡诈。商别逝对叶叶心的关爱是不掺假的,绝不会害她。那他为何还要将自己和叶叶心捆在一起?
白之卿想着想着,只觉得越想越是糊涂,脑子似乎要成为一盆大酱,左右晃了晃仍是没有清醒多少。
再转向面前,忽然发现此间竟然只有九歌一个人。
“叶姑娘人呢?”
叶叶心像是凭空消失了般,不知什么时候就不在了。
“她说要去拿个东西,然后带我们去做件事。”
“是么。”
白之卿自己沉思得太久,仿佛打坐练功,居然没注意到佳人早已不在侧。但想来以九命猫妖轻功之高,落地无声,要想在他不注意的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