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的伤势还远远未愈,但他们却几乎战成平手。甚至同归于尽。
诡异而又具备强大威力的拳脚,是他生平仅见。
那严格来说不像是武功。将他的平衡打破,又把他按在了凡人的境地难以动弹,不是鬼使神差地用出了那一刀,或许早就在那个时候,他已经败下阵来。
这与他见过的所有武功均不相同。
不是一招一式的区别,而是整个战斗方式的区别。自立论开始似乎就不一样。
今人之比武,但凡脱离凡人之地,朝着武者之途上走,无不是自内功开始。
内力的强弱,真气的多寡,向来也是胜负天平上的重要砝码。
而招式和内功又是一体之两面,相辅相成。修掌、修剑、修刀,均是如此。
以昆仑血阳真气为例,内功与招式密不可分。可由指法修得,也可自剑法修得。这般招式,不但是在实战之际起到了强大的辅助作用,在指法境界跃升之际,内力自升。而内力提升之后,招式的威力也自然上涨。
纯练内功的武学不是没有,但相当稀少。
因为要熬到内功有成之前,行走江湖,无人不是要面对千难万险。没有招式防身,又如何活到‘内功有成’?故内外兼修乃是最为寻常的道路。更高深的武学,则会做到二者混同。
当然,若练到了少林易筋经那等地步,随意出手一拳一脚均是山海之力,又的确是何须招式。打个喷嚏也压死人了。
但话说回来,无双内力加之精妙招数,定然是更为强大的组合。即便是创下易筋经奇术的达摩祖师,何尝不是又再留下七十二绝技?武当那无人练成的太极神功之外,不是也另有拳传、剑传?
所以自古较技,均是自内力和招式上来比较。谁的内力更强,招式更精,速度更快,那便会赢。对照白之卿自己的经验,无不如是。
而少年当日所用的武功,却是从根本上有所不同。他巧妙利用了敌人肢体上的态势,从而破坏肌体和真气的联系,这不仅是战略上的布置和某种诡异的机巧,是真成体系的一整套武学。
他施展的拳脚不可谓之不巧。但巧不是最强之处,强大的是这整套体系的罕见。
他发力似是无须借助内力,但同样能打出意想不到的效果。针对的更是白之卿学武以来从未了解过的部位。
二者简直不是在用同样的方式较技。
不是两种武功,而是两套体系。
少年并未觉得吃惊,似乎早已不是第一次面对这样的疑问。
“我从小所学,都是这样的武功。只是你们的不太一样。”
在九歌看来,似乎是外界之人的武功跟他们不同,而不是自己特立独行。
任何武功都有其根源,在这个角度来说,战斗方式也是一样。
不会无端出现强者,也不会无端出现一套如此精熟,从立论开始就与所有战斗方式大异其趣的新体系。
——他的武功很老。
放在叶叶心的眼光当中,也如此说,证明九歌所用的战斗方式,是到了如今已非常罕见的一种。
白之卿有过猜测。
在过去的数日间,他对那能令他失去反抗能力的拳脚曾有过不止一次的揣度。虽然并不能就此弄懂那奇异的理论究竟是如何运行的,但在将那简单的拳脚和肌肉的运使方式数十次乃至数百次将脑海之中耙梳整理之后,依稀能够见到,那套运使方式当中的点点斑驳。像是最古老的城墙上剥落下的陈旧,但在坠落的一瞬间,扬起的飞灰,却透出了时代的厚重,和时光也挥之不去的浓深血迹。
那当中,究竟埋葬过多少英雄?
今日会有此一问,全因无法靠自己得出答案来。
少年全无意外,他早知道会有今天。沿着理路思考,从来都是他最擅长做的事。
但九歌所给出的答案,却始终超出了白之卿所能想象。
“我并不知道它的特别之处,我向来是这么用的。没有人跟我说过有什么特别。有机会说的人都死了。但我进中原之后,听过凌函钟说过,他把我的武功,叫做‘近古武学’。”
近古,是个时间概念,却是基于玄代的基础概念而来。
玄代所指的是一个历史尚未建立的时代。将那个时代保存下来的只有神话故事般的各种流传。可以肯定那个时代定有辉煌,却是谁也无法确定是什么时候,也无法确定哪一件事是真。
各种故事当中所指的时间难以统一,事件也奈何有太多的版本。就连最基础的,玄代的时间跨度也众说纷纭,很难厘定。
便又在此之外,定下了近古之说。
在称为‘近古’的时代里,开始出现了最早,也可以说是最原始的记录。
简单来说,便是有精准的史料记载的年代,和神话满地走的玄代之间,那约莫是从几十到几百年的模糊时间带,便都统称‘近古’。
那时节的风俗习惯和文字文化均无限趋近于后来有历史记载的朝代,乃至于被称为天风皇朝的开端——大洛,在许多方面也有着对近古时代明显的传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