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长老的他一直都是古酒执行任务时的监察,没有这双眼睛,古酒的联合任务定会演变成了剧烈的自相残杀,绝无例外。
当这三人成功的时候,唐妃伶就知道,问题不是出在枝叶,而是整颗树干。
将她置身死亡绝境的不是别人,正是她的嫡亲叔父。
她本该更早想到的。
从她说起要改造古酒开始,唐难阿便不值得相信了。
但谁能怀疑他呢?他一切都做得天衣无缝。包括当面的斥责和面红耳赤的争辩,做足了该有的所有反应,没有一丝情感的浪费。更让人察觉不到一丝反常。
或许当年父亲也是这样吧。因而没能察觉必死的陷阱。
古酒的路子一开始就歪了,永远不能扶正。在厮杀诡诈之中侥幸存活下来的幸运儿,无论天赋成就如何,势必会对世间的一切都不抱任何期望。没有什么是不能毁灭的。
残留下来的,只有纯粹的仇恨。
这样的组织无法长存。
父亲的殷鉴不远。
他不是因为倡议改革而死,而是因为改革失败了才死的。一念之仁,招致了毁灭。
唐妃伶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我以为我不会再有一念之仁。如果你也叛变,我会亲手斩你,但这决心也已经晚了。”
唐难阿好整以暇,长风吹过,连一片衣袂也未曾掀起。
那是精纯的杀气。
已经笼罩了二人,连逃跑的机会也不释放半点。
“门主该当想想,会演变成今日,该是谁来负责。当日叔叔为你打下这唐门来时,你如何说的?你说你无意久居大位,早晚会禅位出去。但转过手来,就拿古酒开刀。
古酒是唐门最精锐的杀手部队,立下多少汗马功劳。连你也是古酒出身,岂能如此忘恩负义。如今兔死狗烹,我心不能平!”
唐难阿也是出自古酒,甚至是古酒杀手实质上的授业恩师。
这一番说辞冠冕堂皇之极,连白之卿一个外人听起来都没挑出什么错来。甚至隐隐觉得莫不是叔侄二人发生了误会。
但唐妃伶望向他的眸子古井无波,连一丝涟漪都不曾泛起。
如果说童年的凄惨给了她什么的话,除了绝世武功,便是一双能分辨真伪的眸子。
那是一种纯粹的直觉。
当你不带感情地去看待世界,自然能分辨出‘欲望’这回事,是多么清晰而明显。太多人不懂这回事了。
唐难阿会向门主举起屠刀,绝非是为了区区一个长老地位。
他是最地道的唐家人。
无心,无念,残忍,酷烈。
面上带着令人猜想不透的表情,却始终能做出最残酷的事。
他的一切行动,为的都是贯彻自己最忠实的欲望。
门主的地位,才有他甘冒大险夺取的价值。
其他的均是借口。
这是只有将弱肉强食的铁律发展到了极致的唐门,才能发生的事。
自幼矢志为父报仇的唐妃伶,反而是这其中最明显的异类。
要不是她的意志过于坚强,甚至强大到了容不下私欲的程度,或许她今日,也是其中一份子。
“我有些好奇,门主是什么时候知道我有反意的?”
唐妃伶淡淡地道。
“我一直都知道。”
其余几名古酒杀手闻言直觉一颗心往下坠,差点忘记自己才是具有巨大优势的一边。他们都知道此代门主心志坚毅,下手冷酷,绝不容情。尤其是不屑说谎。
她说早知道,定然是早知道。只是她既知道这件事,又怎会落到这步田地?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你们的一举一动没能瞒得了我……我不会蠢到对你们所有人都放心。”
唐难阿心中转过几匝,知道她定然别有途径,获取到了他们的计划。这枚暗子,晚点一定要拔除!
“我也甚是好奇。”
而难得的,唐妃伶竟也露出微笑。
那是一抹冰冷的笑意。
“你又怎么会觉得,你是九歌的对手?”
白之卿怎也想不到会是在现在听到了九歌的名字。
九歌不是他们请来助拳的少年么……为何会在这个时候提到他了?一时间只觉得天旋地转,心底有种缺失感在不住放大,像是倏忽遗漏了什么,但始终找不到答案。
唐难阿皱眉,无所谓地笑道。
“死到临头,你还想为自己的弟弟做些什么,未免晚了。还是因为他受我的蛊惑,向你下手,还是令你心生仇恨了?一向亲爱的弟弟如此愚蠢,始终还是伤到你了?”
唐妃伶在受到背叛当日,便知道了唐难阿的企图。
杀死门主之后,另外扶植一位傀儡做新主。
有谁,会比得上那孩子的血统更为纯正。又有谁,会看起来那样纯真无邪,易于操纵呢?
连唐妃伶自己,也想不到另外的人选。
这想法荒谬得令她差点笑出来。
哪怕冒着被‘情深不寿’的药效反噬的危险。
“那孩子,并不一般。”
“他也姓唐。”
“我一直以为我们家的人会是特例,但原来只有我一个……不,或者说,那孩子,才是真正的特例。”
“世间再也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