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能让人误以为隔着幕帘的女子,就是远在京城的那位公主殿下。
这所谓‘镜域之术’的神奇,明非真怎么看都没看出其中门道来。推测应当是依靠两个人之间某种先天的联系,建立起了心识转移的通道。以至于可以在千里之外投射心识。
但既然有人数限制这回事,也就是说每个人的心神投射是有某种程度的规则的。将这份规则整理出来,中间不知道要花费多少功夫,又有多么艰深复杂。
这鬼丫头居然把这种书当睡前读物来看?皇家的情操教育真是出了问题。不然为什么橙哥爱造反、红姐爱练刀、子子爱认爹,这鬼丫头就是什么书都看,全都一往情深九牛不拔。
静安仿佛不知明非真在动着腹诽的念头,轻轻道。
“驸马有事寻妾身?”
明非真一听就脸拉了个老长。
他娘的,要不是你个鬼丫头借路茫茫的手给我传信,老子怎么知道来这里你找你。文盲看诗经,你还给我装起来了?
当然明非真知道有求于人,不能真的这么说。
明非真咳嗽两声,打个哈哈道。
“有些小问题要问殿下。”
“嗯?”静安微微偏头。
明非真嘴里发麻地拱手,瓮声瓮气地道。
“……为夫有事请教爱妻。”
“说吧~”
明非真似能想象长公主露出温婉微笑,抱起双臂,捧着溢出襟怀的雪白,薄衫之内温软微颤的景象。
尽管隔着的不只是一层幕帘,其实还有几百里地,明非真竟不由觉得心头砰砰难禁。
呵,女人……真是难对付。
这对面是个老太太,这对面是个老太太……不住催眠着自己的明非真很快摆脱了奇怪的念头,认真地说道。
“是这样的,我呢……为夫呢,有一件事……啊不,两件,啊不对,反正一堆事吧,你给我酌量全部处理一下。就是我想问问你,这个唐门……”
“驸马。”
静安忽然打断了自家夫君。明明隔着幕帘,明非真仍能觉得有一双妙目正凝视着自己。
“嗯?什么事?”
她轻柔启齿,状甚无辜。
“驸马要奴做事,可不能空口吩咐。须得公平交换才是。”
我就知道不可能一帆风顺……
明非真心里嘀咕道。
静安可能不是世上最聪明的女子……当然也很有可能是……但她一定是最会算计我的女人。这是娶她过门的三年来无数次勾心斗角仇杀之中建立起来的宝贵的常识。对待这个女人,怎么小心都不为过,否则很有可能一下子就阴沟里翻船了。
与她合作的危险性是从一开始就注定了的。要不是的确有其必要性,明非真连来都不会来。
现在的这个状况,情报最能信赖的莫过于黑白鉴,杭州的那位老爷子,不知人在何处的公孙师爷,还有就是静安了。其中静安在值得信赖这点上的顺位可说是最低的。
然而黑白鉴须时耗力,而且他们是情报的搬运工,不会做替人分析的工作,要是问错了问题,很有可能等来的只是半个或者三分之一个解答,那就全然是浪费时间了。
老爷子和公孙师爷都各有问题。前者是朝廷的官方人物,此时未必还在杭州,而且明非真去问他,就相当于以‘大罗伯’的身份插手进这件事里去。会留下不少的后患。第二是朝廷在唐门的态度上有些暧昧,似乎没想以雷厉手段清除,带有一种可兹利用的风向。
这让明非真不放心去找老爷子。被朝廷怀疑还是小事,要是他也被上头的人误导,情报出错,麻烦就大了。
后者公孙师爷,则是单纯的找不到人。他虽然默认了会来协助自己,可是人海茫茫,明非真要能捞出他这个被通缉了一百年的要犯,那不如直接抓出唐素臣来暴打一顿还简单点。
静安与自己之间一直处于一种相当暧昧不明的状态,她的情报应当是丰富的,唯可信赖程度无奈较低。
但明非真现在知道一件事。
在大任学宫,金照影的房间里,曾经藏过一道纤秀的身影。
那是白三郎的女儿白与墨,也就是六刀会的青铜。
静安与六刀会有联系,不是太难想象之事。
‘六刀会’是当今杀联第一的杀手组织。杀联成立至今,什么疯狂的事情都敢做,唯一的立足点和宗旨就是两个字——公平。
任何人的脑袋都是可以被标价的,但要标得公道。货银两讫,铢两悉称,没有得到相应的代价,不能杀相应的人,这不公平。相反,只要给的起,没有杀联杀不了的人。明非真比任何人都更能深刻地理解这句话。
六刀会怎么都是杀联奶大的孩子,承袭的该是杀联一向的宗旨。
换句话说,只要给得起代价,为了某种利益与静安站在一起,这相当符合杀联杀手们的行事风格。
而现在,青铜也被唐素臣带走了。
那架有唐眠、紫梧桐、白氏夫妇的马车上,还有一个墨与白。
连她也动到了,这某种程度上说明了在唐门这件事上,静安应该是没有参与进去的。当然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