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铁栏杆外,他看着可能是她房间的每一扇熄灯的窗户,想着她睡没有。
最后靠在墙上点了一根烟,两根烟,一根接一根,就这么gān等到第二天早上,被人告诉这家人很久没来这边了。
他又打听她家其他房子地址,找了两天,就要找完所有房。
他们都说她躲他,说他找不到了,可他找到了。
他微微张嘴,脸上不知道是不是他哪个伤口的血迹gān巴了,洁白的牙露出一点,在已经看不清五官的脸上尤其突兀。
夏灯挂了电话,扭过头来。
她一直在躲,不想看他的眼睛,但他那么直勾勾地盯着她,她怎么躲啊?
明明从她再赶过来也就过了两分钟,可是怎么觉得那么漫长呢?
游风手指微动。
夏灯轻轻牵住两根。
游风小幅拉了拉她的手指。
她懂了,靠近一些。
游风的喉咙发不出声音了,只通过气息模仿声音的方式表达着,可也有一口没一口。
夏灯嗓子gān涩,gān吞了一口,使劲压下差点就要从眼睛、鼻尖泄露出去的酸涩。
她不知道那一年他是不是也是这样躺在血泊里。
是冥冥之中的安排吗?一定要她亲眼看到他为了她浑身是伤、遍体是血的样子?
她真想怪他。
可是她怎么能怪他。
他艰难表达:“我买了药……”
“在我口袋……”
夏灯以为是他事先准备处理伤口的,赶紧翻开他裤子口袋,有一个黑色的塑料袋,她一拉开,一只拆掉了外包装的缓释药膏掉了出来。
竟然是这个。
怎么是这个。
为什么会是给她买的药啊……
她好不容易咽下去的那口气还是冲上了鼻尖,一阵qiáng烈的酸意bī得她双眼发热,胃开始跟脑袋比着翻江倒海。
第三十八章 风驻进海的眼睛(8)
警察比夏灯来得晚,紧接着是救护车。
游风要立刻送医院,不能接受询问,夏灯也不知道具体情况,就请警察先询问现场路人,她跟着上了救护车。
救护车上急救的医生快速检查了游风身体表面,镊子夹着酒jīng球擦掉重要部位的血迹,没找到大的伤口,让夏灯放心。
他戴着医用口罩,声音也不大,夏灯没听清楚:“什么?”
“我说别害怕,没事儿,没有出血很大的口子,就脑门和大腿根内侧这两块剌得深一点,但也没碰到动脉。他这身上的血啊,不见得是他的。”
另一个医生也说:“脚腕子骨头裂了,胳膊肘子这块可能也有一点儿。具体的到医院拍片儿,身体内部有没有问题,这个脑袋有没有脑震dàng,做了检查就知道了。”
夏灯听得认真,一直在点头:“嗯好。”
游风被抬上担架就闭上了眼,一动不动,呼吸有些微弱。
夏灯握着他的手,他身上的血她沾走了快一半,脸上也都是,但她顾不上清理。
看着医护人员抬游风上救护车的时候,她忽然想到他那些不太正常的家人,除了爷爷,谁会管他呢?
可爷爷的年纪大了,她再不在,他不就只剩下自己了吗?
这个想法叫她全程没有松开游风的手。
她知道,她再能成为后盾,也补不好家人在他身上留下的创伤。但或许可以帮他转移,他放在那些伤口上面的注意力。
检查完,医生把单子递给她:“把这签了,扫这个码付。”
“好。”
“你还挺冷静,是经常发生这种事吗?”
“没有。”
夏灯停顿了一下,又说:“我不冷静,他被丢在那里要怎么办。”
医生不说话了。
很快到医院,夏灯随着担架进急诊,瞥了一眼大厅墙上的挂表。
从他出事到这会儿就半个多小时,就算是身体内部受了伤,也应该来得及救治吧?
她在心里祈祷,值班医生皱着眉赶来,头发和白大褂衣摆飞起。一个医生一个护士紧急检查,开了单子,分好轻重缓急,一摞递给她:“窗口缴费,一项一项检查。”
“马上。”夏灯跑着去jiāo了钱,拿着就诊卡返回,带他做检查。
一检查就到了晚上,游风身上有几处骨折、骨裂,轻微脑震dàng,还有一些刀扎的外伤。
他们用刀子扎他了……
十点多了,夏灯还没吃饭,一直在出汗,头发和脸都油了,倦容明显,但她有一张漂亮的脸,她就坐在隔断帘里,都有人专门装作不经意地过来看她。
她只会看着已经躺在病chuáng上、伤口处理好、血迹都清理gān净、仍然昏迷着的男朋友。
可能是出血过多?他显得苍白,嘴唇破了皮,不见一丁点血色。
她从包里翻唇膏,看到游风给她买的那管缓释药膏,停顿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