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情况紧急,她就把它放在包里了,不然检查伤口的时候发现他口袋有这个东西,她也不知道要怎么解释。
她先拿了无色的唇膏,靠过去给他涂了一点,再用手指肚抹匀。坐回凳子时,拿上枕边的手机。
他手机有密码,但她知道他密码多少。
她的生日。
打开他手机,她点进电话,想给贺仲生、沈佑打电话,跟他们说一下情况,让他们有些心理准备,她随时有可能需要他们帮忙——
她还没有轻松搬运一个大男人的能力。
她打了两个电话,听到两种不同反应的紧张,但紧张程度是不分伯仲的。
他们好在乎游风。
那一定是游风平时对他们很好吧?虽然他可能会嘴犯贱。
但如果他这么欠的嘴他们都这么在乎他,一定是他很好很好了。
打完,她就要锁屏,把他手机放回去,无意间看到他最近通话,都是没有备注的,但间隔时间太密集了,从昨天到他打架,几乎是每隔十来分钟一通电话,全是拨出。
昨天。
这个时间点很敏感,他是在找她吗?从昨天醒来发现她不在,就一直打电话找了一宿加多半天?
她心脏又在不经她同意收紧,为了缓解这种情况,她把他手机放回去,不再想关于他的任何事。
可是很难,刚放空自己两分钟,扭头看到一身伤的苍白的少年,她又想到那个问题。
到底发生了什么,让他从还算有分寸,变成了理智全无?
找不到她能让他发这么大疯吗?
过去八年那么多直白袒露心意的机会,他都放弃了,只是她不告而别了一次,能让他一改性格?
突然的来电打断她的胡思乱想。
打到游风手机上的,但游风没有备注,她接了就听见张恩惠高分贝的叫喊:“哥你怎么样了!你现在在哪儿?!我接到了警察的电话,他们让我去派出所,我应该怎么说啊!”
夏灯很平静:“实话实说,怎么添的柴,怎么拱的火。”
张恩惠愣了愣,再说话已经没有慌张害怕的语气了:“你跟我哥在一块儿?他人呢?”
“不是应该我问你吗?你人呢?我让你看着他,你人呢!”
张恩惠又愣了。
她跟夏灯不熟,但也算知道这人什么秉性,从下午那一巴掌,到现在激动的口吻,夏灯不要太反常了。
夏灯激动,她反而悠闲起来了:“你都要报警了,我还要在那儿等着被警察训啊?我哥又不是头一回打架,谁打得过他啊。就你小题大做摆女朋友的谱,好像就你担心他似的。我肯定要用事实告诉你,我那些同学跟我哥比都不是个儿,我就是比你了解他!我就是比……”
夏灯给她挂了。
神经病。
就为了怄气,证明她的认知是对的,不假思索地把她哥的安危当儿戏,好得很啊。
她的脑袋真的跟正常人的构造是一样的吗?
夏灯挪动凳子,靠近了病chuáng,趴在chuáng边,轻轻勾住游风的手指。
这个男人……
还真是有点惨。
她换了一边脸枕着胳膊,看着chuáng上这朵濒临凋零的花,疲惫让她慢慢地闭上了眼。
不知道多久,电话响了,夏灯被吵醒了,迷糊着接通,是阿姨,问她晚上还回不回去。
她迷糊着看了眼时间,十二点多点。
再看向病chuáng,躺在上边的人不见了,皱起眉,匆匆说了一句“不回了”,挂断了。随即站起来,满大厅找,好多疲惫委屈的脸,但没一张是她要找的人。
她去护士台问护士,护士说没看见。
她跑到走廊,想去卫生间看看,一拐弯,看到游风站在走廊尽头的窗前,提起的心落了下来。
他绑好的那条腿曲着,好着的那只手撑着一台小推车。
车上的用品被他推到一角,棉签盒和工具桶倒了,头很尖的镊子就在手腕,似乎在等着刺破他的血管。
她走过去,拿走镊子,扶起工具桶。
游风没回头,但好像知道身后是谁似的:“饿吗?”
夏灯说:“不饿。”
“涂了吗?”他在说那只缓释药膏。
“我早上涂过了。”
她没有埋怨他关心晚了的意思。
今天发生了很多,情绪平复后,再想起昨天的委屈,突然觉得微不足道,也不是很重要。
游风艰难转身,身子侧开时,窗台一张卫生纸上,堆满了烟蒂。
夏灯看到了,没说话。
走廊的灯灭了,游风背着月光,夏灯看不清他的脸,但能感觉到他气压低。呼吸稳定了,但情绪好像没有。
他确实有点反常,从白天见到他那刻起。
“去阳台抽烟是年轻气盛,你不行了,我还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