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感觉。”
“嗯。”
“你嗯什么?”
“我的血可能有遗传病,不然输给你一点好了。”
……
“我们是朋友吗?”
“不是,是病友。”
……
“你刚去哪儿了?”
“你一直不动,我以为你死了,我去找人了,但没找到。”
“我只是在憋气,我可以憋很久,我很厉害的。”
“但也太吓人了,你要再这样,我不让你用我家泳池了!”
“我知道了——小气鬼——”
……
“你刚才拿什么捞我的?”
“船锚。”
“你们家泳池为什么有船锚啊?”
“以前边上有艘海盗船,装饰品,我爸觉得碍事拆了,这船锚被丢下了,一直扔在那儿。”
“你也不游泳,放着也不碍事,拆什么?”
“我的东西他们都拆了。”
“没关系。我以后不能比赛了,要去上学了,等我把几年学混完买一艘船,让你当船长。”
……
“你好笨,这都戴不上。”
“是你手腕太细。”
“就不能做一条有扣子的牢固的手链?这船锚两边尖尖的,皮绳这头也没dòng,勾不住,绕上就滑下来。”
“白拿你还挑剔。”
“可是好容易弄丢的啊,弄丢了我就把你忘了。”
“无所谓,我记着就好。”
……
第三十九章 风驻进海的眼睛(9)
夏灯九岁,加入国家队的第二年,检查发现先天性骨髓造血功能不全,天生障碍性贫血。
由此退出国家队,开始接受治疗。
父母也在那时决意花几年的时间,专门陪伴她度过治疗阶段,只想她不要害怕,凡事都有爸妈在。
北京靖南第一医院的住院部是夏灯九岁这一年常去的地方。
因为那几年他们刚好决定在北京生活,也已经开始半投资、半居住的购入了北京很多房。
她会在住院的几天内做完所有检查,再像没事人一样回家——
要疗愈需要做骨髓移植,但专家的建议都是保守治疗。
毕竟她已经决定不再做运动员了,对身体的要求如果只剩下正常生活,那骨髓移植的必要不大。
尤其骨髓移植可能出现排异反应,或者导致其他的并发症。
其实这样定期检查也有些小题大做,但她爸妈坚决不拿她的生命当儿戏,坚持隔一段时间就带她去检查,她也就依着他们了。
六月,靖南的VIP病房里,夏灯跟爸爸竞速拼乐高积木,妈妈给她切水果,喂给她,再擦掉她满头的汗。
爸爸每次都比夏灯动作快,夏灯不服气:“你的是不是少!”
爸爸挑眉:“怎么输不起啊小夏。”
夏灯从地毯爬起来,给爸爸捏捏肩膀:“可不可以不算啊。”
爸爸抖抖另一边肩膀:“这边也捏一下。”
夏灯像小狗腿一样,两边换着捏:“好吗?老丁先生。”
妈妈在旁边笑:“听见了吗老丁,你闺女觉得你三十多岁已经是老先生了。”
爸爸佯装伤心:“小白眼láng嘛,谁家都会养一只,我认了。”
夏灯哄得不怎么走心:“但爸爸你长得很好看啊,俱乐部的阿姨都这么说。”
这回妈妈不开心了:“是吗?”坐下来:“宝贝来。跟妈妈说俱乐部的阿姨都是怎么说的。”
夏灯走过去,被妈妈拉住手,听妈妈说:“阿姨说了什么?”
“阿姨们说,丁司白先生年轻有为、一表人才,默默无闻到声名大噪,不可多得。当然他最值得一提的成就,就是娶了余焰女士。”
夏灯学她们说话,接着又讲余焰女士有多漂亮,作为谈判官的能力有多qiáng。
夏灯爸爸姓丁,妈妈姓余,夏这个字是她自己抓阄抓来的,灯这个字源于爸妈名字的结合。
焰,丁,成为了灯。
妈妈跟爸爸听着她机灵鬼样的模仿,相视一笑,眼神jiāo流的全都是对他们的女儿的爱。
生活总有疲惫,女儿的笑脸就是满血复活的药剂。
他们时常感到幸运,就因为老天把夏灯带到了他们的身边。
隔壁病房就没那么其乐融融了。
傍晚,爸爸有工作要处理,离开了,妈妈陪着夏灯解高级数独,突然,外头传来玻璃碎掉的声音。
小孩子总是好奇的,就想去看。
妈妈没有阻止,但有陪她一起。
出了病房的门,夏灯看到一个中古风格的医用小推车倒了,作为支架的玻璃脱落,碎了,连同车上的东西,铺了一地。
两位护士姐姐和一个小男孩在捡着。
小男孩胳膊上还缠着绷带,看他病号服的服装,好像也生病了。
夏灯还没在VIP住院部看到跟她差不多大的小孩,就稍稍记住了那张苍白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