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昊明有句话还说的真没错，这一路的摄像头拍下来，还真给凶手拍成了一段视频。
他先是从一辆出租车上下来，手里还捧着手机一边往前走一边低头刷手机，慢悠悠的走进了主干道旁的小巷中，而就在这个时候，宁芸从巷子的另一边走了出来。
虽说现在还是夏季，可夜里还是有些凉的，宁芸就穿了件小吊带踩着高跟，手里举着手机不停的在自拍，这一幕是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而就在视频的继续行进中，宁芸自拍时转了一圈，自拍杆从他那边匆匆扫了一下，凶手一个仰头，这让摄像头捕捉下了一张完整而又清晰的‘正面照’。
被技术部的人员截取下来，放大贴在了手写板上。
凶手长得不难看，有着一张寻常的大众脸，浓眉大眼的甚至还称得上是方正。
“凶手名叫汪静平，今年29岁，鄂江人。”杨平慢悠悠的说着调查组聚集来的线索，“在一家医疗器械加工厂里工作。”
说完，杨平指了指手写板的另一侧，那里贴得是宁芸的尸检照片。
“法医那边的尸检的结果也出来了，死者死亡时间是凌晨一点，窒息死亡。”死者正面朝上的照片上，脖子残留一圈青紫的勒痕为机械性窒息，除此之外手臂和胸前留有大片的淤痕。
“身上有搏斗留下的伤痕，而那两个肾至今没能找到。”
“有指纹吗？”张怀钦问。
“法医那边还在比对中，结果还没有出来。”杨平回答。
张怀钦砖头将视线转回到屏幕上，再次播放起了监控视频。
“按摩店前的摄像头没有拍到东西。”裴昊明指了指电视屏幕，调查组那边传来的视频被汇聚在好几个电视屏幕上，但这些视频只拍到了凶杀案的前半段。
按摩店前的摄像头被人为关闭了，也就导致了至关重要的的部分没有拍到。
“为什么按摩店门前的摄像头被关了。”张怀钦指着手机上的监控画面。
“之前也不知道扫黄打非组哪来的风声，冲过去抓了不少负责人，按摩店直接被查封，电都断了，哪有什么画面？”杨平适时的解答了他这个问题，说完拧眉随口抱怨了一句，“扫黄打非组时间也凑得真好。”
张怀钦：“……”
裴昊明余光瞥了张怀钦一眼，垂头没有说话。
关注点再度回到监控画面上，视频继续播放，宁芸自拍着转了一圈后与身旁的汪静平对上了视线，她被吓了一条，手机都没能抓稳，直接掉了下去。
汪静平看了她一眼，两个人对视一阵，随即弯下腰帮她去捡掉在地上的手机，视频到这里发展都是正常的，汪静平表现的甚至称得上是热心。
那最后是什么促使汪静平对宁芸下死手呢？
重案组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屏幕吸引了。
宁芸顿了顿，点头张嘴说了句话，应该是谢谢，摄像头能力有限，没能录下当时的声音，不过摄像头安的低，能大概照个人脸，粗粗能够分辨口型。
汪静平点点头，像是笑了笑，把捡起来的手机递了过去。
变故也是在这里发生的，宁芸伸手去接，汪静平微微低下头，而在下一秒，宁芸的右手被他抓住了。
“停一下。”张怀钦指了指屏幕，让技术部放大了监控画面，“这个地方。”
被放大的画面固定在汪静平捏住宁芸的手掌上，画面不是很清晰，放大的画面模模糊糊的挤着，像是一大团一大团的马赛克挤在一起。
画面看不清有什么东西，只能看出他捏住了宁芸的四根手指，张怀钦拿出了笔，在汪静平的眼睛向下画了一条直线，线的末端拉到了宁芸的拇指上，那根手指恰好没被他捏住，翘在外面。
“我记得，宁芸的拇指被掰断了。”张怀钦直起身，“法医那边，有在她的拇指上发现什么东西吗？”
杨平拿出了一张照片递给他。
那是一根拇指的侧面照片，被清洗干净后发白的就像是只泡了漂白剂的猪蹄，因此使得上面的纹身变得尤为显眼起来。
那个纹身是几条无规则的黑线交错扭结在一起，乍一看就像是某种花朵的形状。
“凶手看到这个被激怒了？我感觉这个花纹有点眼熟。”张怀钦捂住自己的下巴，“你们……有没有觉得这个花纹看着比较眼熟，或者最近看过类似的花纹？”
舒来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让到一边，似乎法医对这种尸体上的‘花纹’更加敏感，他仔细的端详了一阵，掏出手机，调出了一张照片，递给张怀钦。
张怀钦扫了眼手机屏幕，愣住了。
那是一张尸体后背的照片，因为血迹的干涸和富有技巧的切割手法，看上去更像是道纹身，而不是什么可怖的伤口。
张怀钦对这个照片太熟悉了，熟悉到一眼就看出出自于哪里。
“我……怎么就忘了。”他捂住了自己的脸，语气都变得颤抖起来，“那是张妮背后的花纹。”
重案组就这么突然安静了下来，良久才有人发声。
“张副，你要不要先缓一下？”
“我没事。”张怀钦放下手，将照片递给杨平，“这里记录下来，恐怕宁芸的这个案子和张妮的那一个也有关系。”
一时间房间里只剩下了笔头在纸张表面划动的刷刷声响，张怀钦一指屏幕，“继续。”
汪静平也不知道说了什么，宁芸先是扯了扯自己的手，想把手抽了出来，在听到他这句话后，忽然变得很激动，又是动手又是动脚的挣扎起来，手掌不停的拍在他的脸上。
那巷子里昏黄的路灯根本不足以照亮整个画面，宁芸不停的在尖叫，她长大了嘴巴仰起头，嘴唇开合的飞快，重复着一个短句，而这个短句的口型被摄像头捕捉还原出来。
“我不是！我不是！”
什么不是？张怀钦仔细去辨别她说的话，在这里，她说得太快了，脑袋在挣扎的同时不停的摆动，到最后也没再能捕捉一段完整的句子。
也不知道是她的那句话激怒了汪静平，他本来只是抱住、控制她身体的动作忽的变化，两条手臂勒紧了她的脖子，拖拽着把她整个人都掀到了地上。
这应该就是她脖子上勒痕的由来。
宁芸不停在地上打着滚，汪静平一开始还会伸手去拽她的身体，到后期干脆就失去了耐心，一脚踩了下去，狠狠的踩在她的头上，到这里，她就不动了。
汪静平站了一会儿，似乎又是用力的碾了几下，弯腰拽住她的头上，宁芸这是扭动了一下，身体滑了一下，从汪静平手臂中滑了半截身体出来，可下一秒就被揪住了头发半抱住身体往回拖。
这个画面，汪静平是背对着摄像头，挡住了半截宁芸的身体，也看不清他此时的具体动作。
“这里暂停一下。”裴昊明出声，张怀钦暂停了画面。
“地上有血。”暂停的画面更加清晰的反应出当时的情景，黑白的画面上，宁芸保持着被抓住头发往巷内拽的动作，只不过靠近墙壁的内侧，她的身体下多出了一条黑色的痕迹。
“应该是在这里宁芸就被掰断了手指。”张怀钦下了结论。
后续的画面就是宁芸被完全拖进了摄像头的死角，什么都没能拍到了。
张怀钦心沉了下来，他叹了口气。
“前后也不过差几个小时，人就死了。”
结合之前聊天中出现的张妮，裴昊明明白他的意思，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虽然现在也不知道这算不算是好消息，有一个好消息。”舒来开口，“尸体上有指纹。”
张怀钦瞬间被他吸引了注意力，“在哪里？”
舒来看了他一眼，“脖子、断指、手掌到处都是。”
“看来凶手杀人前没有什么计划。”裴昊明说道。
“现在只剩下找人了。”张怀钦松了一口气，“调查组那边，有从其他路口调出监控吗？”
“调了。”杨平回答道，“几个组都加班加点通宵去做了，凶手打了两个出租车，第一辆在市区内转了一圈，然后进了一家银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