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是有什么活动吗?凶案一个接着一个的往外蹦？”
张怀钦抵达鸡公山的时候，都已经是下午了。
周围已经拉好了警戒线，鸡公山位置较为偏僻，倒不存在什么围观群众的问题，只不过天气不怎么好，天空已经飘起了阵阵小雨，本来昨天就下了场暴雨，一直下到现在还淅淅沥沥的没有尽头。
张怀钦抬头望了眼天空上的乌云，又低头扫了眼地面，从他家那个区过来的时候还是万里无云，到这里就变了。
鄂江市很大，有时候会出现几个区，有的区下雨，有的区不下雨的情况，显然，鸡公山这边就属于下雨的情况，而且雨还不小，地面都还是湿的，脚踩下去都能陷进泥里。
这种天气，雨水都能把线索冲掉不少。
“你来了。”舒来直起腰看向他，尸体已经被被转移走，现场开始进行到了收尾工作，“你这几次来得都挺晚啊。”
张怀钦还没回话，就听到弯腰收尾的人群中有人说了一句。
“那可不，睡过头了。”
说着，裴昊明从人群中起身，走了出来，他脸上还戴着口罩，“你来晚了。”
张怀钦接到电话就出门了，压根没往卧室里看，还真不知道裴昊明早就出来了，乍一眼看到他的时候，下意识就问了一句。
“你不烧了？”
裴昊明一愣，然后摸了摸自己的脸，像是有些不好意思。
“烧退了，我出门看到你睡得挺熟的就没叫你。”
张怀钦松了口气，接着他的话往下说，“那可不是，你说这是因为谁的原因我出门出晚了？”
裴昊明听到这句话，没说话对他嘿嘿一笑。
两人说了几句，很快就重新将话题引回到正题上。
“怎么回事？”张怀钦来得晚，还得需要有人给他解释一下，他指着那块被清出来的几个大坑，“怎么发现的？”
“我和杨平走访朱方仁家属途中发现的。”舒来接过话头，张怀钦这才发现他的脸上有几道擦伤。
“这怎么发现的？”张怀钦扫了眼前后，发现埋尸地点还有点偏僻，正在半山腰，脱离了居民行走的鹅卵石小道，怎么看都不像是容易被发现的抛尸地点。
“这还真是巧合，朱方仁的别墅买在那后面。”舒来手指指向张怀钦的背后，“当时下暴雨，杨平没踩稳从山上滚了下去。”
事后，舒来和赶到的刑警左右在现场巡视了一圈，按常理来说，鸡公山这种小景观山是没有什么悬崖峭壁，昨天杨平却一路滚了下去拦都拦不住。
当时雨大，很多东西看不清楚，雨小后再来现场观察，抛尸的地方塌陷了一大块，应该是暴雨导致的土方塌陷露出了其中包有尸块的塑料袋，也导致杨平这一路滚的停不下来。
弄清楚原委后，张怀钦都忍不住迷信一回，冥冥之中仿佛真的自有天数。
“杨平受伤没？”张怀钦绕着塌陷的土方坑走了一圈，坑还不小。
“没什么大事，就是身上有几块软组织挫伤，现在正在医院里躺着。”舒来回答。
“没什么大事还在医院里躺着?是不是脑震荡了？”张怀钦回头。
“被吓到了。”裴昊明幽幽的补充了一句，“还是120救护车把他拖走的。”
张怀钦：“……”
失策了，忘记杨平还是刚进局子里不久的小年轻，没去过几个现场，忽然见到这么丧尽天良的抛尸现场还真会一时受不了。
舒来倒是镇定的多，只是脸色还有些发白。
“死者是被分尸放进了几个塑料袋。”
“身上有什么能够标明身份的东西吗？”张怀钦问。
“尸体被扒干净了……也不算干净，留了条内裤。”裴昊明接过话头，“其他就没有了，死得时间有点久了，烂得很厉害。”
“这边还需要回去进行解剖。”舒来和他说了几句后也准备离开现场回市局里继续处理尸体，“你开车没？”
“开了。”张怀钦点头。
舒来：“带我一程，回市局。”
结果张怀钦来了一趟抛尸现场没待多久就要往市局里赶。
“苏御那边情况如何？”张怀钦手掌搭在方向盘上，余光不时的瞟向中间的镜子看向后座的舒来。
“还不那样，一直嚷嚷着要上庭。”
张怀钦嘴角压了下去，都快压出嘴唇旁两道法令纹了。
“你也别急，指不准这尸体和苏御就有点关系。”舒来一只手撑着自己的脑袋，“虽然不知道这尸体是谁，但出现的离朱方仁的别墅那么近，说不定两者之间还真有点关系。”
听到这里，张怀钦就精神起来了。
现阶段最重要的，就是调查清楚死者的真实身份。
舒来一回市局就钻进了解剖室。
各方线索汇总都等着最后的尸检结果，也就在这个等待的时间内，张怀钦闲了下来。
这一段时间天天忙的脚不点地，突然闲下来之后，张怀钦自己反倒觉得有些不习惯起来。
“我听说你有个妹妹。”张怀钦开始和裴昊明聊起了他之后的打算，“你难道不想回去看看她吗？”
“好几年没见了。”裴昊明长长呼了口气，“也不知道她愿不愿意看见我。”
说着他又自嘲似的笑了一声，“毕竟几百年不见的穷亲戚突然上门，怎么看都不是一件好事。”
张怀钦是情感苦手，他家庭美满，就除了大龄未婚迟迟未找到另一半这心病除外，裴昊明这种高难度的家庭关系，他还真不知道该提出什么建议或是该说些什么，但又每每看到裴昊明形单影只的模样，又忍不住上前多说几句，往往就变得像现在这样，开了一个头，又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
“我妹很聪明，也很漂亮。”裴昊明突然说了这么一句。
张怀钦下意识的就问道，“交男朋友没？”
裴昊明停了下来，转过头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你干什么，我妹妹现在才25，想什么呢？我不同意。”
“你又乱想什么呢？我就问问，关心一下。”张怀钦被他这一出弄得有些无语。
裴昊明撇了他一眼，很快就开始担心起来，“应该没有男朋友吧。”
“你坐牢的时候，妹妹没有探监吗？”张怀钦问他。
本来还气势汹汹担心妹妹恋爱问题的裴昊明迅速蔫了下来，“刚入狱的时候还有来过，后来就没有了。”
张怀钦拍了拍他的后背，给了他一个拥抱。
法医出结果还需要时间，张怀钦和裴昊明就先带人去调鸡公山的监控视频。
一群人感到鸡公山的物业管理处，看了一圈。
别看朱方仁买的那栋别墅看着豪华大气，但因为背靠鸡公山占地面积不小，还是有不少地方没安摄像头，仅有的摄像头也没拍到什么有价值的画面。
“是不是现在躲避摄像头已经成了杀人犯的必修功课了？”裴昊明望着调出的监控视频苦哈哈的开出了一句玩笑。
“还得等法医那边出具具体死亡时间，我们再对着时间点仔细看视频。”
就这样，张怀钦和裴昊明在监控室里蹲了几天，尸检结果才终于是出了出来。
“死亡时间是一周之前。”张怀钦耳朵贴着话筒，静静听着电话那头舒来的报告，“身份确定了吗？”
那场暴雨下得十分坏事，大部分的线索都被冲掉了，而且行凶者准备充足，尸体被切割的非常均匀，内脏与躯体分开，而且受害者四肢都用火烧过，脸也是砸的稀烂，生怕留下什么可以分辨死者身份的东西。
因为尸体被切割分开，还有一部分的尸块至今都没能找到。
张怀钦期间扫了眼尸块的照片。
难怪杨平会被吓成那样，这样一张面目全非被水泡的浮肿的脸，谁看都会受不了。
“我们在死者胃里发现了一个东西，被塑料袋包起来，现在拿去技术部门恢复比对去了。”舒来说道。
“所以现在还是需要等。”张怀钦挂断了电话，幽幽的叹了口气，对着监控室里的物业主管部工作人员说道，“把一周前的监控视频调出来。”
现在的摄像头存储能力有限，好的能够存一个月的摄像视频，大部分存一个星期就差不多了。
鸡公山这边显然是属于一般范畴，这也难怪张怀钦和裴昊明在这里蹲了好几天都没从监控画面里找出什么有用的东西。
现在死者死亡时间确定了，张怀钦对着一周前堪堪能保存下来的几个监控视频仔细对比起来，倒还是发现了一点东西。
别墅区后背和鸡公山连接处，这里安装摄像头是以防小偷从别墅区后背翻山进去，知道的人不多，安装的也较为隐蔽。
而也就是这个摄像头拍到了一周前的深夜两点，有个全身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人影拖着一个大行李箱从这里走了出来。
只可惜，摄像头照到的范围有限，只看到这个人影拖着行李箱走了一段路，就走出了监控的范围。
张怀钦把这个人影出现的视频截出来发回给了市局，与此同时，从死者胃里发现的东西，经过比对后确定了死者的身份。
死者是朱方仁的哥哥——朱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