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匆匆一千年。
雷劫过后,八百里桃花源至今寸草不生,百树凋零,雷劫中心,更是一洼无底深渊。
大风来之,飞沙走石黄沙漫天。
春间二月,正值桃花盛开,枭阳县老石桥上洒满了赏花人,当地不具名的诗人道,花落满城纷纷,烟雨袅袅满城。
一座古香古色的亭院里,满天的桃花缓缓飘落,一片花瓣盖住了少年的鼻尖,只见他舌头一卷,吃入嘴里。
没一会儿,少年呸掉花瓣,面露沉思。
细雨已连续下了几日,一直没机会进山打猎,家中的食物,早几日就吃完了。几天以来,全是清亮的野菜汤果腹。
他道:“今日,无论无何必须进山。”
话完,穿上蓑衣,取一张大弓,踏雨而去。
出枭阳县半里有小道,小道迂回曲折盘山而上,尽头在山腰,山腰在雾罩里。
踩着泥泞小道,山路湿滑。
不知过了几多时辰,到了一处杂草丛生之地,回头不见来时路,前有高山险阻。
见此,少年张弓搭箭翼翼潜行,直至夕阳西下还一无所获。
夜晚,天渐深渐黑,宁静异常,不闻百兽动静。
雨接着下,少年躲在石头跟地面形成的夹角缝里,取一捧干粮,将就着雨水下肚,腮帮子被高高鼓起,伸长脖子,艰难咽下。
忽然,石头上方有异动响起,迅速的取一只毒箭,借夜色,紧贴石头潜行,瞪腿飞跃而起,张弓!搭箭!射!眨眼而已。
冒着雨水爬上巨石,疑惑道:“东西呢,哪去了?”
遥望四顾,无所获。
失望之际,见山缝中仿佛若有光!思量许,下意探查。
过一片石林,得一山,山有小口。
去之,复行数百步,豁然开朗。
目光所至,河道淤截枯裂,枯木烂石当中,飞沙走石,月光凄凄惨惨。
平复心中莫名的躁动,留一行长长的脚印,继续潜行。
眼前一堵塌墙上,挂着一块畸形的镀金匾额,一个铿锵有力的“神”字撰于当中。
把它取下,默默盘算值多少钱。
翻过墙,一片塌陷的,无边无际的土地,触目惊心,形如漏斗模样。
少年深深呼一口气,滑而下行,不知多少时辰,一缕芳香与他路过,垫着脚尖,仰天追寻,却不小心一滑,失足跌下。
空旷的深坑里,传来无尽的惊叫声和哀嚎声。
肚子被不知名的物体压住,扰我长眠。
翻身躲开,再翻个身,再翻……不停的翻。
“奇怪,棺材怎么变大了?”
睁开睡意朦胧的眼,点燃一朵幽蓝冥火。
突然,一张淤青大脸,占满了眼睛,吓得我瞬间炸毛,道:“哪来的少年!!!”
七八朵冥火同时升起,照得四周熠熠生辉。
一道巨大的人影笼罩着我,以为庞然大物,顾望之,又是哪来的素衣女子!
女子闭目,席地而坐,神态悠然自若。
指尖处,一朵小小的冥火,照亮她的眼睛、鼻子、嘴巴。
惊涛骇浪翻涌,道:“刘佳音!”
一旁,猪头少年忽然开口,有气无力道:“姑……姑娘!救……救我。”
渡一口灵气,游于其脉络,五脏六腑俱损,四肢全断。
摇摇头,叹息一声,道:“救得也救不得。”
少年目光朦胧,气息断断续续,道:“白…白狐儿?”
说完,昏迷过去。
我不明其意,道:“什么白狐儿?”
慢慢的,终于发现不对劲,因为躺着的少年是如此巨大,是我变小了,还是也躺着?
抬起手,却不是手,一只毛茸茸的爪子,屁股上一条摇摇摆摆的尾巴。
凝聚一张水幕,镜像中一只雪白的狐儿。
喃喃自语道:“我居然是只狐狸!”
犹记得,棺材里我是一具尸体,有手有脚,怎会变成了狐狸?
心中骇然,不知如何是好。
渡去少年体内的灵气,一点一点修复他的身体。
看到刘佳音时,以为劫难中老天有眼,可万万没想到,眼前的她,居然是一具尸体!
一段段记忆涌现,难过,痛苦、绝望,各种消极情绪徘徊折磨着我,肝肠寸断,颤抖沙哑着嗓子,道:“刘百,你若泉下有知,还请…勿怪于我啊!”
翌日,少年醒来,身体虚弱无力,道:“白狐儿,你救了我?”
我不答,反问道:“你不害怕?”
他一笑而过,道:“茶楼里的说书先生讲,鬼怪也分好坏,你救了我,应该是好的。”
“我救你不是白救,要用你最贵重的东西换。”
少年想了想,道:“我家贫寒,拿不出黄金美玉,自己瞧瞧,看上什么东西,就尽管拿。”
看他一眼,狐疑道:“真的?”
“真的!”
“不后悔?”
“不后悔!”
“我要你十年阳寿!”
少年忽然大笑,道:“还以为是什么,只要你能拿走,别说十年,二十年都给你!”
对他磕一头,道:“多谢。”
他本想拦住我,怪身体虚弱,没来得及。
我闭目盘腿坐下,默念:“此刻,君命由吾不由天,以一世富贵,换君十年阳寿,天做鉴,诚不敢欺。”
眼睛豁然一睁,目光炯炯如炬,同时,爪子虚空一抓,得一粒光子,道:“好了。”
少年不可思议道:“这么简单?”
我问道:“兄弟贵姓?”
“免贵姓陶,名侃。”
“等这位姑娘醒了,我送你回家。”
轻轻一弹,光子没入刘佳音的眉心。
随即,胸腔起伏有序,呼吸平缓均匀,面色如酒红。
刘佳音呢喃一声:“坏了,怎么睡那么久,族长罚我守塔呢。”
听得我心酸无比。
第三章来迟了,以后尽力一周一更,各位多多担待,还是那句话,欢迎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