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们也没活那么久,而且还是枉死的。
三人走没多远回头看,后头只有一片瘴气缠绕的沼泽地,边缘的地方竖着一根腐烂的梅花桩,几只乌鸦落在枝头,告示路人活人勿近。
高妄若有所思,心头都是执念。张聚贤拉住他的手,用安慰的口气说:“大将军不必牵挂很多。”
高妄没有阅读他的唇语,只是感受到他小手的温度;高妄高大的身躯随时都很有安全感。
他道:“你也火烧眉毛了,还在这儿安慰别人。”
年幼的张聚贤露出少见的老成:“我心里有数。”
幽海领域!一个只在传说里存在的地方,找不找得到还是一个谜。
……
时间来到秋季最后一天,脸上海风瑟瑟。
半个月前,张聚贤三人在一位老人嘴里打听到一种名叫惊雷木的树。这种树木本身不是十分特殊,特殊是因为它被雷劈过后能活过来。关于惊雷木的奇闻高妄从小在说书哪儿听多了,并不觉得稀奇。
经过简单的讨论,他们放弃寻找惊雷木的想法,原因很简单,因为惊雷木达不到“逆天而行”的标准。
夕阳西下气温骤降。
张聚贤没有深厚的功力,身上裹厚厚的兽皮保暖,暴露的脸庞被冻得通红,呼出的气变成白雾。
“今晚又吃鱼吗?”他嫌弃的问道。
牛子一大步流星,手握申字剑出海捕鱼:“当然啦,海里除了鱼还有什么?”
干燥的寒风让高妄的嘴唇有些干裂,他道:“要不我们去内陆摘把野草煮汤喝吧。天天吃鱼,我也快疯了。”
刚走到海边的牛子一掉头回来道:“好吧,我无所谓吃什么。”
说罢,三人向内陆深入一些。走没多久,发现一块巨大的岩石上站着一个人!
三人诧异的停下步伐,不约而同的想到,这儿鸟不拉屎的地方竟然有一个人!不会又是鬼吧?
“甭管是人是鬼,只要是在人迹罕见的地方出没的,几乎没一位是简单货色。我觉得我们需要上前跟他打一声招呼。”
张聚贤举手道:“我赞同牛大哥的提议。”
高妄道:“我也觉得是这样。”
随即,三人老远就向那个人挥手大叫:“嘿!嘿!嘿……。”不过他们的声音被海浪淹没,那人没听到。
三人费些气力爬到巨石上,看到天涯海角被粉扑的夕阳染红,别致令人沉醉。
醉?想起醉,高妄便忍不住舔嘴唇,道:“此间风景如画,再有壶酒就圆满了。”
那陌生人专注的望着大海的方向,始终没有回头,就好像高妄、牛子一和张聚贤不存在一样。三人看他的背影,身高只比高妄矮一点,一件洁白的束腰长袍,散乱的华发随风摆动,脚下一双白底黑布鞋,除了仙气飘飘以外,还给人以利落的感觉。
牛子一上前一步抱拳,道:“阁下……。”
话音未落,那人伸出一根手指放到唇边,发出嘘~的声音。难道是怕破坏诗意般的美景吗?
高妄道:“且不管他了,我们先去找柴火和食物,这块巨石刚好能遮挡海面来的风,今晚就在这儿过夜。”
牛子一和张聚贤没什么意见,各自分工忙活去了。而高妄独自留在石头上,目光一会儿停在那个陌生人身上,一会儿张望大海与夕阳的景色。慢慢……高妄小心翼翼的靠近了那个人,这人看这么认真,是不是他的角度看到的景色更美?高妄边想边移动,最后与那个人肩并肩目光齐齐望向大海。
高妄揉搓下巴暗道:“都一样啊。”
他十分不解,侧头看向傍边这个人,只见此人脸上白眉白须,双唇似抹了朱砂……
高妄忽然愣住,僵直的转头看大海一眼,再转回来看旁边这个人。那个人眼里的大海不是什么美景,而是滔天巨浪和狂躁的飓风。
高妄道:“你……你看到的为什么和我看到的不一样?”
那人转头看着高妄,嘴里发出嘘的声音,道:“我对着海啸推敲什么事以静制动,你不要打扰我。”
当那个人的眼睛停留在高妄脸上的时候,他眼里的景色只有高妄一人,当他注视大海的时候,眼里就全是惊涛骇浪。说明和和高妄看到的大海是不一样的。
慌张的高妄终于发现一个秘密,夕阳……夕阳怎么能在海上?怎么能在海上呢?海在东边啊!
晚霞妖艳,海风不温柔的吹。那个人伸出右手,用两指在高妄双目前一划,这一划划开了另一个世界狰狞的面目。
那个人道:“雾隐妖每五百年作乱一次,人间每每生灵涂炭。眼前巨浪底下,困着一头来自魔界的魔兽。它一千五百年前被雾隐妖降住,几个月前在庐山被放了出来,结果又被我降住。”
高妄知道这个人肯定还有话说,于是问道:“为什么?”
那个人惆怅的说:“我劝它拜于我门下,成为我的关门弟子;否则留在世上始终是个祸害。”
高妄更觉得不可理喻,因为小人被雾隐妖虏走的原因,他甚至有点生气!
他愤愤不平道:“您明明晓得是因为雾隐妖在作乱而导致妖兽祸害人间!那您为什么不把罪魁祸首捉住,而捉这些不起眼的喽喽呢?”
那个人哈哈大笑道:“我们人族太弱了,几乎没有能力与妖族、魔族以及类似于超越三界外的雾隐妖为敌,我有心无力啊。”
他豪迈的说出人族的弱点,没有一点点悲伤,转而又说道:“可你知道嬴政为什么能一统天下吗?”
高妄不说话“我们不能孤军奋战,需要联合异族把雾隐妖这类的怪物除掉。嬴政当年就是这样一统天下的。”
高妄恍然大悟,道:“您想收它为徒的原因就是因为这个?”
那个人点点头:“确实如此,可目前的状况很糟糕。我不知道这头魔兽叫什么名字,它不愿意和我交流,它也不知道它卷起的海浪已经淹没好几个村庄了,它脑子里只想着把雾隐妖撕碎,没有智慧啊。”
这种大事高妄根本插不上手,他沉默很久道:“敢问师傅贵姓?”
那个人回答:“小道陆修静。”
话了,陆修静继续盯着海浪思考。高妄陷入窘态东张西望,说话的气势都消失了:“我叫高妄,高手的高,狂妄的妄。”
高妄当然不敢造次,你问这世上谁人不知陆修静?大名鼎鼎……鼎鼎大名,都找不到合适的词汇来形容他!
话说,当今世道乱,大小诸侯逐鹿天下,四处征伐!世道难,百姓更难啊!五斗米道也因受乱世的影响,其内部局势混乱、科律废弛!一些道官身无戒律,不顺教令,越科破禁,轻道贱法。恣贪欲之性,而耽酒食,违背盟威清约之正教,向邪僻袄巫之倒法!
在江南一带帛家道、李家道及其它种种巫现道门杂出,淫祀盛行!而陆修静幼习儒术,后来入山修道后力图建立以内持斋戒、外持威仪为本基的、统一的道教,简直是乱世中的一朵莲花!
连陆修静觉得困难的事,高妄能帮上忙吗!
高妄道:“实在对不住了陆道长,我帮不了你什么。”
陆修静很喜欢笑,他笑着说道:“不打紧的。”
此时,牛子一和张聚贤回来了,高妄赶紧凑上前去,小声道:“你们知道此人是谁吗?”
牛子一,张聚贤摇头:“你认识?”
高妄拍拍胸口,道:“不仅我认识,你们肯定也认识!猜猜看。”
两人看向陆修静的背影,最后还是摇头示意不知道。毕竟闻名不如见面,虽然听过大名,但没见过,还不是和不认识一样。
高妄两眼放光,得意非常。
他道:“此人是大名鼎鼎的陆修静!陆道长!我很小便听过他的故事,说书师父曾跟我说,陆道长擅天文地理与五行之术,双指能开天劈地,风火山林,月转星移如盘上棋子,山间迷雾、临兵布阵无所不精;我从小就仰慕他,今天终于遇见本尊了。”
张聚贤和牛子一有一点不明白,问道:“他在看什么?”
高妄神秘兮兮道:“海浪!”转眼一看他两满眼疑惑,高妄又道:“夕阳美景都是假象,就像在南黎悲哪儿的情况是一样。实际上这儿的海底锁住了一头魔兽,海底被它搅得天翻地覆,海浪滔天。”
张聚贤担心道:“那我们要不要离这儿远点,我怕受池鱼之灾。”
高妄看牛子一让他做决定。牛子一道:“不必,要是陆道长用得上我们帮忙,而我们却走了算什么事?今晚留在这陪他!”
张聚贤狡黠一笑,道:“可以啊,不过柴火和食物是我和牛大哥找来的,做饭这种事就交给什么都没做的大将军咯。”
“哈哈哈哈哈哈……。”
夕阳当成背景,三人盘坐在石头上傻笑画面被定格成一副画。海鸥掠过海面,虫鸣鸟叫,后浪前浪涌在沙滩上,很惬意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