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此处,何温言捏紧了手中的无名医书,面色也严肃了几分。
这本书便是何家祖辈担着性命之危,为后人悄悄留下的宝藏。
“祖父,您的意思是……”何温言低头紧盯着手中的这份药方,将方子上的逐字逐句记在脑海中。
“我希望将何家医馆jiāo付给你,孩子。”何老太爷捋着胸前的长须,目光透过窗棂眺望远方。
“你爹不懂医术,你弟弟又是那么一个跳脱的性子,实在不适合学医。况且我年事已高,若是将温阳从头教起,怕是时日不够……”
“祖父这说的是哪番话?”听着这不吉利的话,何温言顿时不悦:“祖父应当长命百岁才是。”
听着孙儿这般说着,何老太爷也忍不住笑了。
“好好好,便如温言所说,爷爷活到百岁,将这一身的医术jiāo予你。”
何老太爷苍老的手掌抚过长孙的发顶:“我孙儿这般有天赋,以后自然能着手成chūn。”
老太爷的目光又回到那本曾事关何氏全族性命的医书上:“你按照这个药方子,将秘药制出来。从此……”
从此脱离坤泽身份的束缚。
闻言,何温言的神情未变,内心却一跳一跳,止不住地狂喜。
转念,他又想起什么,试探地问道:“那祖父,我能否将这药给别人服用?”
沉默许久,何温言才听到回复。
“医者,以药方救人于疾病之苦。你若用此方救人于苦难,亦是行医者之道也。”
何老太爷背过身去,何温言看不清他的神色。
“我替所有的坤泽谢过祖父。”
何老太爷摆了摆手,示意何温言回去吧。
何温言这才向祖父行礼告辞。
他走得急,没听见何老太爷的低声感叹。
“我也不知这么做是好是坏……”
——
第二日,何温言正刚准备出发去医馆,就被何大管家拦下了。
“大少爷,老爷请您去趟书房。”
“爹是有什么事找我吗?”
何大管家也不知道究竟是何事,只好结合老爷去沪市时让他去采购医疗器材的事情,猜测道:“应该是替大少爷筹办医院的事。”
何温言点了点,信步朝书房走去。
“爹。”
一进门,何温言便唤道。
“我听说办医院的事情已经在进行了?”
何老爷点了点头,笑着说:“你爹我替你从洋人那儿订好了一批医疗器材,估摸着十来天后就能送来了。在城内也寻了块地,已经派人建造房子了。”
“只是……”
想起薛霖拜托他订的发电设备,那批发电机器是何老爷托了不少关系,用了点不正当途径才弄来的,实在不好弄得人尽皆知,必须避人耳目。
何老爷顿了顿,“只是爹这里有事还需要你帮帮忙。”
毕竟是老子坑儿子的事情,何老爷有些心虚。
“什么忙?”何温言不懂商业,奇怪地问道。
“我有一个客户,需要儿子你帮忙传个话。”
“传话让大管家去不就行了吗?”
“这个客户有些特别,必须言儿你去,爹才放心。”
“传什么话?”
“你见着人,只需对他说:「你让我爹订的那批货物办成了」即可。”
何温言蹙着眉头,不知传话这点小事为何一定让他去。
可等他跟着何大管家去了酒楼,进了包间,才发现何老爷嘴中的特殊客户他也认识。
薛阎罗一改上次的邋遢形象,一身规整的藏青色长袍马褂,眼瞧着那一脸的络腮胡也经过一番细心修剪。
“怎么是你?”
何温言却未因薛霖这次的用心装扮而给好脸色。
反倒是薛霖被他问得一愣:“不是你接了我的请帖?”
闻言,何温言脸色更臭了,一听便知是他爹骗自己来赴的约。
“我爹只跟我说有个客户,让我来带句话。”
薛霖也不是傻子,立即明白是未来丈人在其中帮了忙,忙替岳父说话:“上回,我的确拜托何老爷订了一批货物。”
准确的说,是拜托何老爷走私了一批设备。
何温言摆着臭脸,点点头:“我爹让我带话,那批货物已经办成了。既然话已带到,我就先走了。”
“别,”薛霖一手擒住他的手腕,抓得他有些疼。“菜早已经点好了,阿言不如坐下吃完再走。”
“薛老板还是叫在下「何温言」吧。”
何大少爷拽下手腕上将自己抓疼的大手,眼圈微红,看薛霖的眼神却带了几分冷冽。
“何某早从坊间听闻薛老板已有意中人,想来我们二人还是不要往来才好。”
何温言整了整被抓皱的衣袖,作势要起身离开。
“那些不过是外人的风言风语,并不是真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