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我本来还打算让路易斯替我们去查沼泽里的东西,不过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克雷顿是这么想的,但朱利尔斯还有话说。
“我们得想办法和他通话,或者找出陷害他的人的目的。这些虎克侦探这么做肯定是末日追寻者指使的,否则他们没法拿到制皮师的脑袋。他们之中肯定还有什么阴谋,或许我们应该查明他们之间有什么协议。”
克雷顿并不在意。
“这件事就让镇长头疼去吧,反正拉撒路现在在我们这边,我看他们交情不错,要是真出什么问题,这条路子还能利用。”
“拉撒路,你说呢。”他转向伊恩·拉撒路。
伊恩听见了他说什么,明显地皱起眉头,但又无可奈何。
“如果你们不打算伤害他们的话,我愿意为你们去问问他们的想法。”
“他们会是为了伱做这些事吗?”克雷顿突然问。
新生吸血鬼措不及防地楞在原地。
“我不知道。”
伊恩发自内心地说出这句话,但同样的回答克雷顿昨晚已听得够多,这让狼人感到很不耐烦,他要的是确定的东西,于是他看向伊恩·拉撒路的主人。
“芭芭拉,这件事就交给你了,让伊恩·拉撒路去问问他们吧。但让他做事前记得给出明确的限制,要是让他暗示那些虎克侦探反过来对付我们就不好了,你知道他现在为我们做的这些事并非自愿。”
女吸血鬼点头起身,领下了这个任务,佩罗沉默地看着他们,插不进话。
“那就这样吧,”朱利尔斯摊开手,识趣地没有在这个话题上多说,只是看起来有些失望:“我一会儿会继续去教堂为玛丽配药,需要克蕾缇希娅帮忙,如果你没有别的事,护送我们过去怎样?就帮忙提点东西,要是让芭芭拉或者克拉拉陪着我们去,那就太不像话了。”
克蕾缇希娅,唐娜的巫师名让克雷顿略有感慨。
虽然唐娜告诉了他们这个名字,但克雷顿基本不用这个来称呼她,只有朱利尔斯偶尔会提起,似乎互相称呼对方的巫师名是巫师之间的规矩,要不就是朱利尔斯一人的习惯。
“我有时间去做这事,但路易斯不是被抓起来了吗?你有炼金室的钥匙?”
“没错,他早早把匙给了我,我现在随时可以进去。”
克雷顿啧了一声,似乎在为好心的路易斯感到可惜,但朱利尔斯没等到他回心转意。
等到其余人吃完了午餐,克雷顿一个人占据着餐桌开始进食,在他没醒来时,芭芭拉就为他准备了一些烤土豆和鱼,免得狼人因为饿肚子而精神失常。
这多少有些体贴,克雷顿感到欣慰,他又找回了梦里的感觉,叉了两块土豆送给地毯上坐着的克拉拉。
“克拉拉,你下午就在阁楼待着,别让不认识的人来打扰玛丽·艾塔。瑟兰妮小姐要你递什么东西就给她,但别让她看见你盔甲里是什么。”
“克拉拉明白。”
小恶魔被盔甲垫得高大的身形站起来,摇摇晃晃地往楼上走。
唐娜为了让她移动时发出的声音没那么空洞响亮,特意往里面塞了些干草、羊毛和旧衣服,这个手段卓有成效。现在盔甲部件碰撞时虽然还有声音,但听起来已经不再是空壳子了。
随着克拉拉,克雷顿也上楼查看玛丽·艾塔的情况。
推开门,玛丽·艾塔靠在摇椅上,身上盖着一层厚毛毯。瑟兰妮和唐娜正专心致志地给她喂粥,这不是什么有营养的食物,却是昏迷的人唯一能吃得下的东西。
察觉到他的到来,妓女放下手头的事,向他点头致意。
“贝略先生。”
“我只是看看。”
克雷顿示意她配合唐娜继续做未尽的工作,眼神则打量着玛丽·艾塔的气色。
邮差小姐刚从马车里拖出来的样子好像已经死了几天了,现在则好了许多,嘴唇有了血色,也不再浑身打颤,表情也变得平和,好像随时会醒来。
看来后天就可以重新启程了,他估算着。
“唐娜,朱利尔斯今天需要你去做他的助手。我们去教堂后面的炼金室工作,一会儿要出发了。”
唐娜疑惑地抬起头,手仍然把住摇椅,让玛丽身体的角度适合进食。
“我不太擅长草药学,他自己一个人不行吗?或者您可以帮他?”
克雷顿摆了摆手:“他的手还没恢复呢,找你多半是制药流程中需要一个手巧的人。至于我——他知道我的本事,凭经验分辨药草、弄点香水和调试机器的护剂还行,但要是给人配药,那够呛!”
“我会去帮忙的。”
唐娜没有迟疑,她在阁楼帮完忙,立刻同他们一起出门。
今天和昨天一样,是个下大雪的日子。
经过了一夜,房子和街道都已经染成白色,北风呜咽似地啸吼着,路上的行人全都裹着厚衣服,戴上手套和带着有绒毛的帽子。脸上全没有笑容——不过最后一项这也可能是最近发生的事情导致的。
背着枪的猎人们在街道上三两成群,窃窃私语着关于圣职藏匿死婴的院落被搜查、还有亵渎十字的事,没有人注意到克雷顿一行人的出现。
在这苍白的天地间,什么东西都显得空洞、乏味、缺乏特殊性。
除了吸血鬼,没人会喜欢这样的气候。
他们经过教堂侧面药园的时候,能看见一些之前还开着的鲜艳朵终于也被冰霜覆盖,沉重地萎蔫下来。
“还好我们要用的那些材料在前两天已经采集下来了,就挂在室内晾干,否则这下就全毁了。”
朱利尔斯心有余悸地说着,一边用一只手握住钥匙打开锁着的门,然后用肩膀撞进去,唐娜在他后面跟进去,等把灶台生了火,再洗净了研磨钵,克雷顿才姗姗进门。
“你快把门关上吧,我要冷死了。”朱利尔斯说。他晃动着手里的一个壶,里面发出哗啦哗啦的声响。玛丽·艾塔需要的药剂须用烈酒来配,但这里的储存所剩无几了,于是他又挥了挥手让唐娜去地窖找库存。
“我在担心.”克雷顿关上门,忧心忡忡地转身:“雪下得越来越大了,后天的路可能会不太好走。”
唐娜从地窖的出入口探出脸来:“碰到这样的天气,我们的马怎么办?”
她对自己托付给她的差事足够认真,这点让克雷顿很满意。
“我已经和佩罗说过这件事了,他会与弗雷泽一起把马都牵到谷仓里去好好照料,给它们生一盆火,再烧点温水给它们喝,它们就不容易生病。”
唐娜恍然地点头。
一切都已经规划好了,井然有序的感觉让克雷顿找回了工作的状态。
但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肯定还有哪里会出意外。
伊恩·拉撒路按照任务再次回到了他的同伴身边——过去的同伴。
他伸手敲了敲门,门开了一条缝,后面是罗宾汉。
看见是他,对方脸上闪过一丝喜色,但随后又瞬间布满狐疑:“你为什么要敲门?”
伊恩不知道怎么解释,只是沉默地站在原地。
他的兄长告诉他,艾斯是可信的,但其他人就未必了,实际上他们并没有共同经历多少事,他们能在伊恩面前保持足够的理性。而艾斯再怎么信任他,也会顾忌其他队友的意见,因此他对于自己能否达成克雷顿的期望这点保持怀疑。
门合上了,后面传来铁链摇晃的声音,那是罗宾汉在解开门链。
但伊恩·拉撒路还听到了细微的脚步声和枪机转动的声音。
当门完全打开,罗宾汉转身向后走,艾斯靠在门廊左侧的墙壁上,两手插在口袋里。而基特的站位则更靠后,他歪歪扭扭地坐在门厅右侧沙发上,只露出来半个身子和一张脸。
一左一右两个人都微笑着,仿佛在欢迎他归队,但伊恩就是能感觉到他们衣物下的肌肉正在发力,血液流速在加快,而藏起来的手正搭着武器,准备应付他的失常举动。
他被戒备了。
伊恩心底苦笑着,跟着罗宾汉走进门厅,在沙发上并排坐下。
艾斯和基特的身体都随着他的行进而转动,始终将自己的手和武器藏在他看不到的角度。直到他坐下,他们才稍微放松戒备。
兔子艾斯把双手都露出来,坐到他的对面。
“我去烧点水。”基特呲了呲牙,转身进了厨房。
厨房在门厅的后面,也是伊恩所做的沙发的背后,是他无法用眼睛顾及的区域。
现在,他的身边、对面和背后都至少有一个人在看着他。
伊恩难以抑制自己的思考,如果他还活着,他此刻的身体就该不自觉地紧绷,呼吸也会变得急促,如他们见到自己一样,但他已经死了,所有的神经反射都不存在。
没有了这些耗费精神的本能,他不自觉地投入了更多的心力去思考如何应付这种情况。
如何去将这些试图谋害自己的人全部杀死.
伊恩沉默地坐在沙发上,艾斯看着他的样子,还是先开口了:“你上次和我们告别了,所以我想没有事的话,你应该是不会回来了。说吧,他们要你做什么?”
晚上还有一更,但是在凌晨